---
顾晏辰踏进别墅时,周身的气压比室外的深秋更冷几分。
公司项目突发的纰漏,竟隐隐牵扯出苏明远当年埋下的、更深的暗桩。旧日的背叛与伤痛,如同被惊醒的毒蛇,再次昂起头颅,将冰冷的毒液注入他的心脏。烦躁与恨意在他胸腔里翻搅,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没在楼下看到那个理应被“禁足”的身影,脚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向二楼。一种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冲动驱使着他——去看看那个“罪人之女”,看看她在绝对的掌控下,是否真的学会了“安分”。
然后,他看到了那扇虚掩的画室门。
眉头骤然蹙紧。那间画室,是他年少时偶尔宣泄情绪的孤岛,后来,随着心绪日渐冷硬,便将它彻底封存,如同封存一段不合时宜的软弱。谁在里面?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画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
苏晚星站在画架前,背对着他。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涌入,给她周身镶上一道毛茸茸的金边。浅色的衣衫显得她格外单薄,挽起的发髻下,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她微微歪着头,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手中的画笔和眼前的画纸上。
她的姿态,是一种全然的、毫无防备的沉浸。
顾晏辰的脚步,定在了原地。
他本想立刻冷声呵斥,像对待任何一次“越界”那样。但话语哽在喉间,竟一时发不出来。他的目光,先是被她整个人散发出的那种奇异的光芒所攫住——那不是外在的光,是从她内心深处透出来的,一种专注的、温柔的、近乎圣洁的光辉。
然后,他的视线才落到那幅画上。
不是他画室里常见的凌厉与黑暗。而是一棵梧桐树。笔触是细腻的,甚至是温柔的,色彩调和得恰到好处,带着一种哀而不伤的忧郁。可那棵树……它孤独地立在纸上,却并非脆弱。每一笔线条,都透着一种内在的、沉默的韧性。他能“读”懂那棵树——它承载着窗边守候的焦虑,摇曳在风雨中的不安,但它的根,深深扎下,它的枝干,依然向着天空伸展。
一种极为陌生的感受,像一颗细小的石子,投入他冰冷沉寂的心湖,漾开一圈圈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涟漪。
她竟然会画画?
还画得……如此有生命力?
这种细腻的情感,这种坚韧的表达……怎么可能属于苏明远的女儿?
震惊、疑惑、一丝被触动的异样,还有更深层、连他自己都拒绝承认的……惊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公司事务带来的烦躁,心底翻腾的恨意,在这一刻,竟奇异地退潮了,被眼前这幅安静的、散发着微光的画面所取代。
直到苏晚星画下最后一笔,轻轻舒了口气,放下画笔,对着自己的作品露出一个满足的、毫无阴霾的浅笑。
那笑容,干净得刺眼。
也瞬间刺醒了顾晏辰。
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欣赏仇人女儿的画?竟然被她的专注所吸引?甚至……为那抹笑容失神?
一股更强烈的、混合着自我厌弃的烦躁猛地涌上心头。他怎么能对苏明远的女儿产生任何一丝正面的情绪?这一定是伪装!是另一种形式的算计和讨好!
“谁让你进来画画的?”冰冷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刀,骤然劈开画室静谧温暖的空气。
苏晚星猛地一颤,像受惊的林中鹿。手中的画笔脱手而落,“啪”地掉在地上,溅起几点蓝色的颜料,在地毯上烙下小小的、刺眼的污迹。她仓惶转身,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的光芒在瞬间熄灭,被巨大的惊慌和恐惧所取代。那层柔和的光晕消失了,她又变回了那个怯懦的、小心翼翼的囚徒。
“对、对不起!顾总!门没关……我太闷了……我只是……”她语无伦次,慌忙弯腰去捡画笔,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抓不住那细小的笔杆。动作笨拙而慌张,与方才作画时的从容流畅判若两人。
顾晏辰看着她瞬间的转变,心底那丝异样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化作一股更汹涌的烦躁,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他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情绪。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的声音更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下,“还有闲情逸致画画?看来禁足对你而言,太轻松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身份”二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苏晚星脸上。
她捡画笔的动作僵住了。所有的委屈、失落、还有刚刚燃起就被无情掐灭的热爱之火,混合成一种尖锐的疼痛,直刺心脏。眼眶瞬间红了,泪水迅速积聚,却被她死死咬住下唇,倔强地不肯落下。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这就收拾……”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哽咽,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画具,将那张刚刚完成的画纸匆匆从画架上取下,动作仓促得像在销毁罪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炽焰囚爱:总裁的迟来深情请大家收藏:(m.x33yq.org)炽焰囚爱:总裁的迟来深情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