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张妈提着保温桶推门进来时,苏晚星正望着窗外发呆。梧桐叶子开始泛黄,风一过就簌簌作响,像在窃窃私语。
“苏小姐,气色好多了。”张妈的笑容里有种朴实的温暖,她一边盛鸡汤一边絮叨,“这鸡汤我炖了四个钟头,油都撇干净了,你多喝点,伤口好得快。”
鸡汤的香气在病房里弥漫开来,是人间烟火的味道。苏晚星小口喝着,暖意从胃部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她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张妈,这些天……医药费是您帮忙垫的吗?等我好了,一定还您。”
张妈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晚星,嘴唇翕动了几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苏小姐,这钱……是顾先生付的。”
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碗里,溅起几滴汤汁。苏晚星愣住了,眼睛慢慢睁大。“什么?”
“不止你的,还有你妈妈的。”张妈压低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顾先生让秦助理全付了,还特意叮嘱不让告诉你。他说……怕你有负担。”
每个字都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苏晚星心上。她想起那些昂贵的进口药,想起母亲转入的特护病房,想起自己从未见过的账单——原来所有这一切,背后都是他的手笔。那个口口声声恨苏家、要她偿还罪孽的男人,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承担了所有。
“还有那天晚上,”张妈继续说,声音更轻了,“顾先生为了救你,胳膊上被划了好长一道口子,缝了七八针。他也不让说,自己换了药就装作没事人似的。”
画面猛地撞进脑海:雨夜里他抱着她狂奔,手臂收紧时肌肉的绷紧,还有他衬衫袖口隐约透出的白色绷带边缘。原来那不是她的错觉——他真的受伤了,却只字不提。
恨意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塌陷了一角。苏晚星低下头,盯着碗里金黄的鸡汤,视线开始模糊。她拼命眨眼,想把那股酸涩压回去,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一滴、两滴,砸进汤里,漾开小小的涟漪。
为什么?她真想冲到他面前大声质问:既然这么恨,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既然做了这些,为什么又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她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是复仇的对象,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疑问像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疯狂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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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顾晏辰来时,苏晚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她坐在床边,脊背挺得笔直,像准备好迎接一场审判。
他依旧拿着文件,一副顺便过来的模样。推门、走进、放下文件,动作流畅得如同排练过无数次。可当他抬眼看她时,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察觉到了她的不同。
“身体好些了?”他问,语气是惯常的平淡。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顾晏辰,我和我妈妈的医药费,是你付的,对吗?”
顾晏辰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看我像个傻子一样担心钱的问题,很有趣吗?”
“告诉你有什么用?”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让你觉得欠我的?让你用那种眼神看我?”他别过脸,下颌线绷得更紧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那你要什么?”苏晚星站起来,伤口被牵动,疼得她眉头紧皱,却一步不退,“要我永远活在罪孽感里?要我一辈子记住苏家欠顾家的?顾晏辰,你告诉我,我父亲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恨到这种地步,却又……却又对我心软?”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两人之间。
顾晏辰的脸色瞬间变了。那种变化是骇人的——所有伪装的平静被撕裂,眼底翻涌出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病房温度骤降。
“心软?”他重复这个词,语气里满是嘲讽,“苏晚星,你以为我为你做这些是因为心软?”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点温度,“我父亲因为苏明远设的局,一夜之间白了头!顾氏差点破产的时候,我母亲跪着求人借钱的样子,你这辈子都想象不到!心软?对你们苏家的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像淬毒的箭,扎进苏晚星心里。她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眼泪终于决堤:“可那是我父亲!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我来承担?”
“因为你是苏明远的女儿!”顾晏辰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这个身份,你这辈子都洗不掉!”
两人对视着,眼眶都是红的,一个盛满愤怒,一个盛满泪水。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还有某种更深的、近乎绝望的东西。
良久,顾晏辰先移开视线。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慢慢收回,插进裤袋里。“别再问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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