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裂缝深处,传来深渊之主被彻底激怒的咆哮。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炸响。魔主降世的进程被粗暴打断,狂暴的力量无处宣泄,顾玄渊的躯体成了唯一的泄洪口。
“呃啊啊啊——!”
顾玄渊的皮肤表面,瞬间绽开无数细密的血口,鲜血混合着被逼出的稀薄魔气,喷溅成黑红色的血雾。极致的痛苦如同亿万钢针穿刺灵魂,却也将他从麻木的边缘刺醒。
他能感觉到,魔主冰冷的意志正发起最后的、疯狂的冲击,想要彻底碾碎他这碍事的“容器”。但每当那寒意迫近识海核心,心底总有一点什么,倔强地发烫。
是承诺的重量。是责任的形状。是“不想变成那样”的、最简单也最强大的执念。
“滚……出……去……”
三个字,从几乎被咬碎的牙关中挤出,嘶哑得不成人声。他眼底,那缕琥珀色的微光,如同风中的火星落入枯草原,“轰”地一声,燃成了燎原之火!黑雾惊惶退却,被炽热的光明逼得节节败退。他以意志为壁垒,以执念为薪柴,守住了神魂最后、也是最坚固的方寸之地。
黑袍人的从容彻底崩碎。他看着迅速弥合的封印,看着顾玄渊眼中越来越盛的清明之光,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狂怒与不甘瞬间吞噬了他。
“坏我大道!顾家余孽,该死!!”他不再理会顾玄渊,全部杀意锁定苏晚星,掌心凝聚的魔气浓缩到极致,化为一道吞噬光线的漆黑掌印,带着湮灭一切的决绝,撕裂空间,直袭苏晚星毫无防备的后心!
“小心——!!!”
顾玄渊目眦欲裂,嘶声咆哮,挣扎着想挣脱那逐渐虚幻的魔掌束缚,却如同陷入最深沉的梦魇,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阴影,呼啸着扑向那道金色的、支撑着他全部世界的光。
苏晚星正处在力量共鸣的最关键时刻,全身心都与封印相连,根本无法分神,甚至未能察觉背后袭来的致命危机。
千钧一发!
一道染血的白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如同扑火的飞蛾,决绝地插入了死亡与光明之间。
“嘭——!!!”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轻响。
顾晏辰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扑去,背部的白衣瞬间被鲜血浸透,炸开一朵凄厉的血花。他却在下坠的瞬间,用最后的力量扭转身体,以自己为盾,牢牢护住了身后光芒中的苏晚星。
他咳着血,脸色白得透明,却仍艰难地仰起头,望向苏晚星的方向,气若游丝:“别停……封印……不能……破……”
苏晚星没有回头,泪水却已夺眶而出,与嘴角的血混在一起。她没有时间悲痛,只有将所有的悲愤、所有的守护之意,化作更汹涌的力量,疯狂注入镇渊鼎!
金光再次暴涨!封印上的裂缝发出最后的哀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收拢、弥合,最终,只剩下了一道浅淡的、却依然令人不安的痕迹,如同大地刚刚愈合的伤疤,勉强将深渊那头恐怖的意志重新锁回黑暗。
魔主的咆哮变得遥远而模糊,那只巨大的、几乎凝实的魔掌,开始迅速变得透明、消散,如同被阳光蒸发的晨雾。灌入顾玄渊体内的浩瀚力量骤然中断,反噬之力将他猛地弹开,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全身骨骼如同散架般剧痛,意识在清醒与昏厥的边缘剧烈摇摆。
深渊之主的意识如潮水退去,却在退潮的沙滩上,留下了一道冰冷、深邃的烙印,像一个沉默的诅咒,蛰伏在他识海的最深处。
黑袍人立于远处,看着基本稳固的封印,看着倒地喘息却眼神清明的顾玄渊,看着以身为盾、生死不明的顾晏辰,面具下的脸孔因极致的怨毒而扭曲。
“好……好!好得很!”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浸满了寒毒,“顾家……苏晚星……今日阻道之仇,来日……必百倍奉还!”
他不再犹豫,猛地捏碎手中一枚刻满诡异纹路的黑色骨符。
“噗”的一声轻响,黑烟爆开,将其身形彻底吞没。
苏晚星强撑着想要催动镇渊鼎拦截,可血脉之力透支的虚脱感如潮水般袭来,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软倒。
黑烟散尽,原地已空无一物,只留下一丝淡淡的、令人作呕的邪气。
秘境之中,狂暴的魔威终于缓缓平息。乌云不甘地散去,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照亮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也照亮了生死不知的三人。
顾玄渊侧躺在地,呼吸微弱。他的手掌,在方才最后的力量冲击中,无意识地死死攥紧。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和一点残留的温暖——那是苏晚星赠予的琥珀玉佩,已在巨力下碎裂,只剩下一小块最坚硬的碎片,边缘锋利,深深嵌进他的血肉,却也残留着她最后注入的一丝温暖灵力。
苏晚星踉跄着扶住一块残石,喘息片刻,便急忙蹒跚着走向顾晏辰,检查他的伤势。随即,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顾玄渊。她缓缓走近,蹲下身,看着他苍白脸颊上未褪尽的黑纹,看着他紧闭双眼下剧烈颤动的睫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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