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前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如同死神的丧钟敲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瞬间充斥着楼宇。敌人显然已失去耐心,又或者是接到了必须立刻拿下目标的死命令,开始发起全面强攻。
“走!”沈清鸢一把将羊皮卷塞进韩钧怀里,声音因急切而变得尖锐,“从暗渠走!快!”
韩钧双目赤红,深知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他猛地跪下,对着沈清鸢磕了一个头:“沈小姐大恩,韩钧来世再报!”说罢,他对着两名伤势最轻、最为机敏的亲卫吼道:“跟我来!背殿下!”
两人迅速用早已准备好的布带,将依旧昏迷的萧煜牢牢固定在韩钧背上。韩钧身材高大健壮,背负一人,行动虽受影响,但步伐依旧沉稳。他最后看了沈清鸢一眼,带着两名亲卫,冲向房间内侧一处早已松动的地板——那里通向楼下储藏室,而储藏室的角落,便是通往馆外暗渠的入口。
“青羽,墨刃!守住楼梯和走廊,拖延时间!”沈清鸢转身,眼神冷冽如冰。她将短刃握在手中,又把几包药粉塞进袖袋。
青羽和墨刃早已蓄势待发,听到命令后立刻闪身而出,一左一右扼守在二楼楼梯口。楼下已有黑衣敌人涌入大厅,正沿着楼梯向上冲杀。
沈清鸢没有立刻加入战斗,她迅速环顾房间,将桌上烛台打翻,引燃了帷幔和木制家具。火势瞬间蔓延开来,浓烟滚滚。混乱与烟火,能为韩钧他们的撤离争取更多时间和掩护。
做完这些,她才冲出房间,与青羽、墨刃并肩而立。楼下敌人已冲至楼梯中段,面目狰狞,刀光雪亮。
“杀!”墨刃低吼一声,率先迎了上去,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匹练,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敌人斩落楼梯。青羽短刺如毒蛇吐信,专攻下盘关节,狠辣刁钻。沈清鸢则在一旁游走,不直接与敌人硬拼,看准时机将迷烟粉、辣椒粉撒向敌人密集之处,或用淬了麻药的银针偷袭敌人的眼目、咽喉等要害。
楼梯狭窄,易守难攻。三人配合默契,竟暂时挡住了十余名敌人的凶猛冲击。但敌人数量众多,且源源不断从楼下涌来,更有弓弩手在下方放冷箭,形势岌岌可危。墨刃肩头中了一箭,青羽背上也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不行!人太多了!守不住!”墨刃格开一刀,喘着粗气说道。
沈清鸢看了一眼身后燃起的火焰和浓烟,估算韩钧他们应该已进入暗渠。“撤!往东侧房间退!那边窗户临街,或许有机会!”
三人边战边退,退入东侧一间客房。墨刃奋力砍倒追得最近的两个敌人,用桌子顶住房门。青羽则迅速推开窗户,下面是一条相对僻静的后街,但远处已有火把光芒和人声向这边移动。
“跳!”沈清鸢当机立断。
墨刃率先跃出,落地一个翻滚,挥剑逼开两个闻声赶来的巡夜差役(对方显然被买通或本就是同伙) )。青羽紧紧跟在后面。沈清鸢正准备跃下,房门突然被猛地撞开,数名敌人冲了进来,为首一人举刀径直刺向她的后心!
“小姐小心!”窗外的青羽惊声呼喊。
沈清鸢察觉到背后袭来的劲风,躲避已然来不及,只能尽力侧过身子。就在刀尖即将碰到她衣衫的瞬间,一道黑影如陨石般从房梁上砸落,正好撞在那持刀的敌人身上,将其连人带刀撞飞出去,撞塌了半边墙壁!黑影落地,竟是之前失散、不知何时潜入驿馆、一直潜伏在房梁上的石头!他浑身是血,宛如煞神,手持一根从敌人手中夺来的熟铜棍,怒吼着扫向其他敌人,竟凭一己之力暂时逼退了他们!
“石头!”沈清鸢又惊又喜。
“小姐快走!俺来断后!”石头瓮声瓮气地喊道,铜棍舞得风声呼呼作响。
沈清鸢明白此刻容不得犹豫,深情地看了石头一眼,纵身跃出窗外。青羽和墨刃接应着她,三人迅速消失在街道的黑暗之中。身后驿馆火光冲天,喊杀声、倒塌声、石头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逐渐远去。
三人不敢停留,依照事先约定的第二套应急方案,向城北一处苏瑜早前安排的秘密落脚点——一家毫不起眼的棺材铺后院悄悄进发。一路上避开主要街道和巡逻队,专挑小巷暗渠行走。
抵达棺材铺时,已是后半夜。铺子早已关门,后院门虚掩着。三人闪身进入,立刻有黑影迎上来,正是苏瑜安排在此接应的线人,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棺材匠老赵。
“沈小姐,你们可算来了!韩统领他们半个时辰前就到了,在后院地窖里。睿王殿下情况还算稳定。”老赵低声说道,领着他们穿过堆满棺木和材料的后院,来到柴房角落,挪开几个空棺木,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地窖内空气污浊,但还算干燥。一盏如豆的油灯,映照出韩钧疲惫却放松的脸庞,以及躺在简易床铺上、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的萧煜。另外两名亲卫警惕地守在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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