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外传来的苍老声音和突然离去的脚步声,让沈清鸢和青羽在黑暗中惊出一身冷汗。两人又屏息等待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出密室,回到上层石室,又沿着石阶返回偏殿。
夜色深沉,道观内依旧死寂。刚才那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沈清鸢确信那不是幻觉,那声音……她仔细回想,忽然记起,似乎是当初在宫中,那位负责打理文华阁藏书、对她颇为欣赏、曾指点过她古籍辨别的老翰林,姓周,人称“周老学士”!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的废弃道观密室附近?难道他与这幕后之事有关?还是……他也是来探查的?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疑云更浓。周老学士德高望重,学问渊博,常年埋首书海,与世无争,怎么会卷入如此诡谲的阴谋?但转念一想,文华阁正是羊皮卷线索指向的核心之地,这位老学士常年掌管阁中典籍,若说有人能在文华阁地下秘藏之事上做手脚或知情,他无疑是嫌疑最大的人选之一。可若他是敌人,方才为何没有发现她们?那声夜枭啼叫又是怎么回事?
谜团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先离开这里,与殿下他们会合。”沈清鸢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对青羽低声说道:“此地太过诡异,不宜久留。”
两人迅速退出道观,回到萧煜等人藏身的隐蔽之处。见她们安全返回,还带回了铁盒,众人都松了口气。沈清鸢简要说明了密室中的发现,并提及那疑似周老学士的声音和夜枭啼叫的疑点。
“周仲卿?”萧煜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他是三朝老臣,学问与人品俱佳,父皇对他颇为敬重,准许他自由出入文华阁。若他牵涉其中……” 他眼中闪过凝重之色,“事情就更加复杂了。不过,那声夜枭啼叫打断了他的探查,或许真有第三方在暗中关注,甚至……在帮我们?”
“会是送信的墨刃吗?”韩钧问道。
“不像。墨刃擅长潜行,但模仿鸟叫并非他的专长,而且他送信的路线并不经过这里。”萧煜摇了摇头,“罢了,此事暂且记下。先看看盒中之物。”
沈清鸢将铁盒中的物品一一取出展示。残破信笺上的内容让萧煜神色骤变,他仔细辨认那模糊的印鉴和字迹,沉声道:“这信纸的质地和墨色,与当年刑部存档的‘沈巍通敌密信’样本几乎完全一致!但此信内容,分明是有人在向北狄泄露我朝北境布防和龙骧卫动向,并提及‘时机将至’!这绝非沈老将军通敌,而是有人要构陷于他,并可能借此策划更大的阴谋!这片残纸,是洗刷沈老将军冤屈的关键物证!”
“这令牌……”萧煜拿起那枚刻着“影”字的云纹令牌,反复查看,脸色愈发阴沉,“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影卫’的令牌。”
“影卫?”沈清鸢等人一脸不解。
“影卫,是太祖皇帝秘密设立的一支直属于皇帝、负责监察百官、执行特殊任务的隐秘力量,独立于龙骧卫等明面禁军之外,知道其存在的人极少。历代只认令牌和皇帝密旨行事。但自先帝晚年,影卫便逐渐销声匿迹,传闻已被解散或转入更深的地下。”萧煜解释道,“此令出现在此,说明影卫并未消失,而且可能卷入了当年之事,甚至……被某些人操控了!”
影卫、龙骧卫、听雨轩、寒潭、宫中秘藏……一条条线索开始交织,指向一个可能涉及宫廷最深机密、延续两代以上的巨大阴谋。
最后是那铜管中的丝帛,上面写着:“持此令,子时,观星台顶,可见引路之人。”
“观星台就在文华阁顶层。”萧煜说道,“这‘引路之人’,会是谁?是敌是友?是陷阱还是真的指引?”
“我们需要去。”沈清鸢看着萧煜,“这是我们目前唯一明确的、可能接近真相核心的指引。虽然危险,但必须一试。”
萧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不错。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我们如今的状态,直接去京城文华阁无异于送死。需要先恢复伤势,并设法确认这‘引路之人’的底细。”
确定了下一步行动方向,当务之急是找 抵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养伤并谋划事宜。隐泉山庄已不能再去,这道观附近也不宜久留。
“前往‘云溪镇’吧。”萧煜突然说道,“那是距离此地三十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位于交通要道却并不起眼,各类人等混杂,消息灵通,且有我们的人在暗中经营一家车马行,可暂时作为落脚之处,也便于打探消息和购置所需物品。”
这无疑是更为可行的选择。众人稍作休整,在天亮前最为黑暗的时刻再度启程,朝着云溪镇的方向进发。
三十里的路程,对于伤疲之众而言,又是一番艰难的跋涉。直到日上三竿,他们才远远望见云溪镇的轮廓。为避免惹人注目,他们分批进入镇子。石头和青羽先出发,前往那家名为“顺风”的车马行打探情况并进行安排;沈清鸢和韩钧搀扶着萧煜,扮作投亲的落魄旅人,稍后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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