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去,还是那个小郡主瑶光。她今天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装,像颗饱满的糯米团子,正趴在龙椅扶手上,晃荡着两只小脚,歪头看着太子,大眼睛扑闪扑闪,满是天真无邪。
太子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悸,强自镇定道:“瑶光还小,不懂这些。父皇……”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唱喏。
“国师——到——!”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嘈杂。
百官悚然,齐刷刷回头。
只见殿门处,天光逆照中,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缓步而入。来人身着玄底银纹的宽大道袍,头戴玉冠,面容清癯,眼神澄澈如古井无波,周身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气。他手持一柄白玉为柄、紫檀为身的打神鞭,步履从容,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静。
正是大梁朝地位超然,连皇帝都敬让三分的国师,玄天子。
太子脸上瞬间涌上狂喜,急忙迎上前:“国师!您来得正好!宫中有妖孽……”
玄天子却恍若未闻,目光直接越过他,也越过了满殿的公卿贵胄,径直落在那龙椅旁的小小身影上。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这位尊贵无比的国师,快步走到御座之前,对着那个三岁的小奶娃,竟是毫不犹豫地,一撩道袍下摆,推金山倒玉柱般,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
“弟子玄天子,拜见师尊。”声音平和,带着发自内心的敬重。
师尊?!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太子脸上的笑容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百官更是瞠目结舌,不少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集体产生了幻觉。
龙椅上,皇帝握着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与极深的震撼。
一片死寂中。
那被国师跪拜的小人儿,却只是眨了眨她那双纯净无垢的大眼睛,对着下方跪得端正的国师,伸出了一只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胖手。
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点儿理所当然的撒娇意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哥哥,糖糖~”
玄天子肃穆的脸上,极为自然地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仿佛被索要糖果是天经地义的大事。他恭敬地应道:“弟子带了。”
他宽大的道袍袖口一抖,一个小巧玲珑、用明黄符纸包裹得整整齐齐的物事便出现在掌心,那符纸上还隐隐流动着金色的光华,一看便知绝非俗物。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奉上,姿态虔诚,如同供奉最神圣的祭品。
那只小胖手精准地抓过符纸包裹的糖,熟练地剥开,看也没看就塞进了嘴里,腮帮子立刻鼓起圆圆的一块。满足的咕哝声含糊不清地响起:“嗯…这次是蜂蜜桂花味的…”
满殿文武,连同那些侍立的内侍、护卫,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张大的嘴巴能塞进鸡蛋,瞪圆的眼睛几乎要脱眶而出。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御史,此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几个年纪大的老臣,已经开始偷偷掐自己的大腿,怀疑是不是昨夜没睡好,此刻尚在梦魇之中。
这……这成何体统!国师,那可是能沟通天地、呼风唤雨、连陛下都要以礼相待的活神仙啊!他……他竟然对着一个三岁的小奶娃下跪,口称师尊?还……还随身带着糖,如此熟练地献宝?!
太子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错愕,转为煞白,,再由煞白变为铁青,最后涨成了一种近乎猪肝的紫红色。他的身体微微摇晃,指着瑶光,手指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妖……妖法!这是妖法!国师!你莫要被这妖孽迷惑了!她……她定是用了什么邪术!”
玄天子缓缓站起身。他并未回头,但周身那股清静无为的气息骤然一变,如同古井瞬间化为深潭,暗流汹涌。他没有看太子,目光依旧落在舔着糖块的小师尊身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指令,又像是在维护着不容亵渎的威严。
一直舔着糖,仿佛置身事外的小瑶光,终于把嘴里的糖块拿开了一点。她抬起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望向台下脸色扭曲的太子,小眉头困惑地微微蹙起,奶声奶气地,带着十足十的疑惑:
“太子哥哥,”她的声音软糯,像刚出锅的糯米糕,“你为什么说瑶光是妖孽呀?”她歪了歪头,表情纯真得令人心头发紧。“是因为瑶光没有给你糖糖吃吗?”
“噗通——”
一声闷响。
众目睽睽之下,大梁朝的储君,东宫太子,双腿一软,竟是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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