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焦味灌进众人鼻腔。
张铁匠搓着满是老茧的手凑近炉子,铁钳在炉口晃了晃又缩回来:“七爷,这耐火泥是按您给的方子配的?”“碎砖掺红土,加了西域传的秘方。”人群里响起抽气声,几个老人跪下来朝炉子拜了拜,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肃静!”
马蹄声碾碎了喧哗。
兵部使者的青呢小轿被八名铁甲卫抬上坡来,轿帘一掀,穿绯色官服的中年人扶着腰牌跨出轿门,冰碴子从他皂靴上簌簌落下:“启阳寨夏启接旨。”
夏启拍了拍斗篷上的灰,单膝点地。
使者展开明黄诏书,声音像敲铜盆:“北境不稳,边军缺械。着启阳寨设官督民办工坊,采铁炼器,所出铁器三成送幽州军,七成留寨自用。钦此。”
“谢陛下隆恩。”夏启叩首时,余光瞥见周猛被两个卫卒架着往囚车拖。
那厮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突然嘶吼着挣开束缚,踉跄着扑过来:“夏启!你仗着撑腰算什么本事?等我到了京城——”
“押紧了。”夏启站起身,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磁石,“周将军不妨在囚车里想想,你账本上记的‘送吏部王侍郎二十车盐’,那王侍郎上个月刚被参了个‘通胡’的罪名。”周猛的嘶吼戛然而止,脸色白得像雪,被卫卒拖走时,膝盖在雪地上擦出两条血痕。
阿秃儿搓着手凑过来,腰间新佩的副统领腰牌闪着冷光:“殿下,末将这就带人去守矿道——”“不急。”夏启望着远处炊烟升起的启阳寨,哈出的白气里浮着笑意,“先让老陶头去晒盐场传话:明儿起,工坊招二十个壮工,月钱比晒盐多三成。”阿秃儿眼睛一亮,抱拳跑远时,皮靴踩得积雪咯吱响。
七日后卯时,西沟南坡的风里裹着铁锈味。
张铁匠的徒弟举着铁钳从炉口夹出块黑红的铁块,刚放到砧子上,围观的百姓就爆发出欢呼。
那铁块还滴着铁水,在雪地上烧出个冒烟的洞。
老陶头挤到最前面,用枯枝戳了戳铁块,枯枝“咔”地断成两截:“硬!比青石板还硬!”
“这是粗铁。”夏启接过张铁匠递来的铁钉钉锤,木梁上的红绸被风掀起一角,“得锻打七遍,去了杂质才能做农具。”他扬起锤子,阳光在钉尖闪了闪,“但今天,我们先钉下第一根钉子。”
“当——”
铁钉没入木梁三寸,震得夏启虎口发麻。
他望着台下仰起的一张张脸,有晒盐的老汉,有编筐的妇人,有昨天还攥着木矛的戍卫。
人群里,小石头举着块铁疙瘩冲他笑,脸上沾着黑灰;阿秃儿扶着个瞎眼婆婆,正指着炉子给她讲“铁水是怎么从石头里流出来的”。
“你们看,”他提高声音,“这钉子不是从京城运来的,不是从西域买来的。是我们自己的手,自己的火,炼出来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山脊线,那里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凝望着炉火,“往后,我们的刀枪、犁耙、房梁,都要自己造。因为——”他叩了叩木梁上的钉子,“我们的命,也要自己攥着。”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夏启正看着张铁匠指挥民夫把铁块抬去锻打。
淡蓝色的光屏浮现在眼前:【技术革新·初级】任务已发布,进度条上的数字从0跳到1%。
他勾了勾嘴角,刚要收屏,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山脊线上的动静——那个影子动了动,转身消失在晨雾里。
晨雾未散,西沟南坡已人声鼎沸。
昨夜一场雪刚停,大地银白如裹,可工坊前的空地上,新踩出的脚印早把雪面踏成了斑驳的灰。
有人举着刚分到的铁锄头比划,有人踮脚往炉子里张望,还有个小娃捡了块冷却的铁渣,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七爷!”小石头跑过来,手里攥着块还带着余温的铁块,“张叔说这炉能出三百斤粗铁!够打五十把锄头了!”夏启接过铁块,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粝的表面传来。
他望着工坊里跳动的炉火,又望向被晨雾笼罩的北方——那里有蛮族的帐篷,有未被踏足的矿山,有更烈的风,更烫的铁水。
“五十把锄头,”他轻声说,“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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