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仍在撞着窗纸,议事厅暖阁里却蒸腾着炭盆的暖意。
夏启把擦了半盏茶的匕首往案上一搁,刀刃映着跳动的火光,在苏月见脸上割出一道冷白的痕。
他端起茶盏抿了口姜汤,喉结滚动时,松烟墨的气息混着姜辣气散出来:你烧的不是我的铁坊,是西秦给你画的路——一条死路。
苏月见倚着椅背,玄铁蝶坠子在锁骨处晃了晃。
她盯着夏启指尖的茧子——那是前日在炼铁坊亲手教她拉风箱时磨出来的——冷笑便带了丝气音:殿下若真有证据,此刻我已人头落地,何必演这出礼贤下士
夏启屈指叩了叩案上摊开的密信残页。
那是从老驼爷灶膛里抢出来的半张纸,焦边还沾着草木灰:要人头太容易,我要的是脑子。他倾身向前,袖口滑下,露出腕间被玄铁蝶撞红的痕迹,你们西境缺铁,十年三征北原皆败于兵器脆劣,如今探听到我这里有,怎能不动心?
苏月见的睫毛颤了颤。
她记得三日前在铁匠铺,夏启亲手递给她的精钢匕首——刃口能削断她藏在靴底的淬毒短刀。
那时他说,眼底的笑像淬了钢水,烫得她指尖发疼。
此刻他说破西秦软肋,她的指甲便掐进掌心,薄茧下渗出点血珠,混着炭盆的暖,倒比风雪更灼人。
你那晚酒后一句不该建城,不是提醒,是本能反应。夏启的声音放轻了,像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说明你们早已在此布局多年,而我的出现,打乱了什么?他忽然起身绕过案几,皮靴碾过青砖的声音在暖阁里格外清晰。
苏月见闻到他身上松烟墨混着铁锈的味道,和那晚裹在她肩头的披风一个味儿。
告诉我,是谁下令让你刺杀我?他停在她身侧,俯身时发梢扫过她耳尖,是你主子,还是你自己想逃?
最后一句轻如耳语,却让苏月见肩头猛地一颤。
她望着炭盆里噼啪炸开的枣木,想起前日他塞给她的焦饼——蜜枣的甜还在齿间,可西秦的密令早把她钉成了箭。
她本以为今夜会被押去刑房,却只得了个炭盆、一碗姜汤,和他擦了半宿的匕首。
我若说......我只是想看看这座城能不能活下去,你会信吗?她抬眼,睫毛上还凝着雪水化的水珠,玄鸢的任务是刺探,可我在雪地里守了三个月,看你们烧砖、炼铁、挖水渠......她喉结动了动,看那个总把焦饼塞给护卫的七皇子,真在废土里种出了活气。
夏启退后两步,靠在案边。
他望着她眼尾的朱砂痣,那点红在暖光里像团要化的蜡。
他忽然笑了,从袖中摸出块帕子抛过去——是前日她替他包扎伤口时用的,还沾着点血渍:我不信话,但我信选择。
苏月见接住帕子,指尖触到粗布上的针脚——歪歪扭扭的,显然是他自己缝的。
你现在有两个活法。夏启屈指敲了敲案上的纸笔,一是替我写一封密信,用你们专属暗语,告诉西秦——地火雷试爆失败,目标防御升级,建议暂缓行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玄铁蝶,二是......我把你送回去,附赠十门刚造好的霹雳炮图纸——就看你主子信不信忠臣献宝
暖阁里静得能听见炭灰簌簌落进铜盆的声音。
苏月见盯着那支狼毫笔,笔锋还沾着新磨的墨,黑得发亮。
她想起西秦密使最后一次传讯时说的话:若探不到精钢机密,玄鸢便不必回了。可此刻夏启给的两条路,都比她预想的活法多了三分余地——或者说,多了三分温度。
为什么?她抬头,声音轻得像雪,你不怕我骗你?
夏启弯腰拾起她落在地上的半块焦饼,蜜枣在火光里泛着琥珀色。
他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甜意漫开时,眼底的火便烧得更旺:因为你吃焦饼时,没像你们玄鸢训练的那样,先试毒。
苏月见的手指在帕子上绞紧。
她望着他腰间的铜哨——那是召集戍卫的,此刻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窗外的雪突然大了,扑在窗纸上沙沙作响,像极了西境荒漠里的沙暴。
可暖阁里的炭盆正旺,姜汤的热气漫上来,模糊了她眼前的景象。
笔给我。她突然伸手,指尖擦过他递来的狼毫,我要加一句——启阳寨的蜜枣糕,比西都的甜三倍。
夏启的拇指蹭过她染了墨的指尖,没说话,只把砚台往她跟前推了推。
密信写了半页时,窗外传来小石头的脚步声,裹着风雪喊了声殿下,王婶说蜜枣糕蒸好了。
苏月见的笔尖顿了顿,墨点在纸上晕开,像朵开在废土里的花。
明日带你去看新造的霹雳炮。夏启拾起她写好的密信,对着火光照了照暗纹,后日......他忽然停住,望着她发顶翘起的碎发,后日带你去南坡,我让人种了片枣树。
苏月见的睫毛又颤了颤。
她望着他把密信收进檀木匣,锁扣咔嗒一声,像某种枷锁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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