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矿监们攥着算盘的手在抖,乡老们捻着胡须交头接耳,连平日只认刀枪的边军士兵都挤到前排,甲叶碰得叮当响。
霍岩立在左侧,佩刀斜挎在腰间,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刀,正一寸寸刮过夏启手中泛黄的《地脉疏解方案》。
“此矿脉受地气激荡,已由死转活。”夏启开口时,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块烧红的铁锭砸进冰湖,炸开一片抽气声。
他屈指叩了叩案上的蓝纹矿石,“若再封禁,地脉压力无处宣泄,恐积压成爆——届时山崩城毁,你们守了半辈子的矿,要变吞人的恶渊。”
矿监老钱头颤巍巍举起手:“殿下说开矿,可这‘死矿’变活的说法...谁证?”
“昨日黑炭刨出的矿石,温参议的荧光粉显了纹。”夏启朝人群外招招手。
温知语抱着个木匣挤进来,匣中铺着丝绒,嵌着半块泛着幽蓝的矿核。
她掀开匣盖时,有雪粒子落进去,竟在矿核表面凝成细小的冰晶,顺着隐纹蜿蜒成河——和前日坑底的活脉,分毫不差。
人群里炸开嗡嗡的议论。
霍岩突然跨前一步,佩刀“当”地磕在台沿:“空口无凭!”他抽出刀鞘,露出刀身那道二十年前的蛮族战痕——与矿脉隐纹重叠的轮廓,在雪光下清晰得刺眼。
老钱头的算盘“啪”地掉在地上:“刀上的纹路...和矿里的活脉!”
“我有疏解之法。”夏启展开羊皮地图,指尖点在矿脉最密集处,“每日派工队监测地脉震颤,用炸药定向释放压力;开采所得三成,直接送边军粮库。”他抬眼看向霍岩,“霍校尉,你要的‘证’,是这三成军饷,还是我夏启的命?”
霍岩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盯着地图上用朱砂标红的“疏解点”,又扫过台下交头接耳的百姓——三日前矿洞塌方时,是夏启带着工队挖了整夜,从废墟里扒出十七条人命;前日寒夜里,又是他把自己的帐篷让给受伤的矿工,裹着草席在雪地里守了半宿。
“三月为期。”他突然抽刀入鞘,刀鸣声惊得寒鸦扑棱棱飞起,“若地脉异动压不住,或军饷少半粒米——”他盯着夏启的眼睛,“立斩不赦。”
台下先是死寂,接着爆发出欢呼。
乡老们拍着大腿喊“活了活了”,矿监们抢着去捡老钱头的算盘,连边军士兵都咧嘴笑,把长矛往雪地里一戳:“跟着七殿下,总比守着死矿喝西北风强!”
黑炭的铜铃声就在这时响起来。
阿秃儿牵着它挤到台前,狗脖子上的红绸被风吹得飘起来,项圈上还挂着枚新铸的“首席探矿使”铜牌。
士兵们哄笑着摸它脑袋,它却歪头甩开,箭一般窜上木台,前爪搭在夏启腿上直哼哼。
“馋了?”夏启弯腰摸它耳朵,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烤鸡的香气刚散出来,黑炭的尾巴就摇成了螺旋桨。
它叼着鸡腿跳下台,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举着窝头、糖块要投喂,它却只肯吃夏启给的,吃得满嘴油光,倒把铜铃撞得叮当响。
有人笑喊:“狗爷吃鸡,胜过钦差宣旨!”笑声混着雪粒子飘出去,惊得山脚下的炊烟都晃了晃。
夏启望着这一幕,唇角微勾。
系统光屏在他眼前浮动,淡金色的字跳出来:“检测到远古文明共鸣频率增强,【地脉感知】稳定度+15%。”他不动声色地垂眸,指腹摩挲着袖中残页——那上面“地核共鸣”四个字,此刻竟微微发烫,像在回应地底的震颤。
夜色降临时,温知语的实验室还亮着灯。
她把自己反锁在密室里,案上堆着十几种煅烧后的矿粉。
最后一炉蓝纹矿屑刚从坩埚里倒出,她就屏住了呼吸——浅灰色的粉末正缓缓蠕动,像有生命的丝绦,竟吸附着空中的微尘,聚成半透明的晶体细丝。
“这不可能...”她抓起鹅毛笔要记录,烛火突然“噗”地熄灭。
寒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卷着纸页扑向窗棂。
她摸黑去点灯,指尖却触到一片湿冷——窗纸上不知何时结了层薄冰,冰花里隐约映出一串巨大的爪印,从实验室后墙延伸向山腹。
她的心跳得厉害。
借着月光凑近看,雪地上的爪印足有半人长,每个趾尖都嵌着细碎的冰晶,像是某种庞然大物从冰层下爬过。
更诡异的是,爪印尽头的冰层里,有幽微的青铜色在闪烁,像...某种金属的光泽。
“温参议?”
门外突然传来阿秃儿的喊声。
温知语手忙脚乱去掩窗,却见爪印已被新落的雪覆盖,只留一片平整的白。
她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抓起桌上的晶体细丝塞进怀里——这事儿,得等天亮了再告诉殿下。
山风卷着雪粒子掠过实验室屋顶。
地底的沉响仍在继续,比白日里更清晰了些,像是什么东西正缓缓挣开束缚。
而在矿场尽头的铁道支线工棚里,牛大力裹着棉被翻来覆去。
他总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像是有人在敲闷鼓。
后半夜他爬起来撒尿,却见扩建的支线尽头,原本平整的冻土上,裂开了蛛网状的细缝——缝里渗出的寒气,比山风还冷上几分。
他蹲下身,用铁镐尖戳了戳裂缝。
冰层下传来空洞的回响,像是...底下被挖空了。
牛大力打了个寒颤,裹紧棉被跑回工棚。
他没注意到,裂缝里有细碎的青铜碎屑正随着雪水渗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某种古老机械的残骸。
这一夜,天堑山脉的雪下得格外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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