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语的靴跟在碎砖上停住了。
她本来已经转过了半张脸,但当余光扫到那抹月白色时,便彻底停下了脚步——苏月见不知何时从晨雾中浮现出来,斗篷下摆沾着融化的雪水,正站在两步开外的木栅栏旁。
女子的兜帽滑落了些许,露出被寒风吹得泛红的耳尖,手指间夹着一张折成细条的纸条,就像一片被露水打湿的银杏叶。
“温参议。”苏月见的声音比晨雾还要轻柔,却清晰地传入温知语耳中。
她抬手指了指纸条,又迅速垂下眼眸,看向自己沾着泥点的鞋尖——这是她最近才学会的“不引人注意”的姿态。
从前做密探时,她连呼吸都要算计好风向。
温知语的指尖刚触碰到纸条,便感觉到对方的掌心微微发烫。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正好迎上苏月见眼底的暗潮涌动:“城南旧驿站的补给点。”女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替商队取冬衣的时候,在房梁上摸到了一个油纸包。”
纸条展开的瞬间,温知语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
简图上用炭笔勾出了三个圈,分别标着“哨站”“铁路”“熔炉”,三角中心画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下方一行西秦密语像一根细针:“根除火种,须断其耳。”她的指甲在纸背掐出了月牙形的痕迹——这是三年前西秦“夜隼”组的暗号,专门负责摧毁敌国的命脉设施。
“他们改变策略了。”苏月见的拇指摩挲着斗篷边缘的珍珠缀饰,那是她从前执行任务时从不肯佩戴的累赘,“以前他们盯着官员宅邸、粮仓银库,现在……”她抬眼望向远处冒着青烟的建材堆场,“盯着让启阳城运转起来的东西。”
温知语的后颈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转身时,玄色劲装带起一阵风,将苏月见的斗篷角掀起了半寸——月白色的里衬上,绣着一朵极小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就像初学女红的小姑娘绣的一样。
这个细节让温知语突然想起前天在伙房撞见的场景:苏月见蹲在灶台边,举着一块刚出锅的糖饼,眼睛亮得像星星。
“殿下!”温知语攥着纸条冲进人群时,夏启正弯腰检查阿铁拆下来的假警报哨。
他抬头时,眉峰微微一挑——温知语的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那是她情绪剧烈波动的信号。
“西秦夜隼组。”温知语将纸条摊开在夏启掌心,“针对铁路、哨站、熔炉的连环破坏行动,密语说‘断其耳’,应该是指切断情报和运输网络。”
围观的工匠们开始交头接耳。
沉山的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关节泛白;吴先生扶着账册的手不停地颤抖,老脸皱成了核桃;阿铁则歪着头盯着纸条上的图,用手指在自己耳边划了一道——他从前跟着商队走南闯北,懂一些密语符号。
夏启的拇指缓缓抚过“铁路”二字。
系统奖励的“警觉”增益效果在腰间发烫,就像一块烧红的炭。
他想起昨夜在沙盘前推演的铁路规划图:从启阳城东门到北境军镇,铁轨将把粮食、钢材、火药以三倍于马车的速度送往前线。
要是这条“钢铁动脉”断了……
“都散开。”他突然直起身,声音如同敲击在铁板上一般,“沉山,带护卫队清场,闲杂人等回工坊领半天工钱。吴先生,去账房把近三个月铁路物资的进出单整理好,未时三刻我要看到。”
众人应了一声,各自散去。
沉山的牛皮靴踩得碎砖噼啪作响,吴先生扶着账册小跑时,半片枯叶从他肩头滑落;阿铁却没有动,他用手语问温知语“需要帮忙吗”,温知语摇了摇头,他便蹲回炸坑边,继续用厚皮手套翻找残片。
苏月见不知何时又融入了雾中,只在温知语脚边留下了半枚带有齿痕的蜜饯核——那是她今早从伙房顺来的,温知语认得,是用启阳城新产的蜜橘做的。
暮色笼罩城墙时,铁路旁的雪地上多了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阿铁裹着褪色的羊皮袄,混在维修队里,腰间挂着铁工坊新制作的磁铁探棒——这是夏启根据系统兑换的《基础物理手册》改良的,能够吸住埋在土里的金属。
“停。”他突然抬手,探棒在第七公里处的铁轨接缝前剧烈震动起来。
沉山凑过来,只见铁轨与枕木的缝隙里,嵌着一颗锈迹斑斑的铁钉。
阿铁用铁钳夹住钉帽,轻轻一拔——“叮”的一声,钉帽里掉出一些淡黄色粉末,在寒风中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磷粉。”沉山的瞳孔骤然收缩,“铁轨昼夜温差大,列车经过时震动摩擦,温度足以让这东西燃烧起来。”他蹲下身,手指划过铁轨内侧的划痕,“他们在每段接缝处都埋了,等第一颗钉子燃烧穿铁轨,后面就会引发连锁反应,把整条铁路变成导火索。”
阿铁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今早炸坑里的引信,想起夏启说“要让敌人的每颗雷都变成哑炮”,突然握紧了手里的铁钉——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哑巴也能成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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