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议事厅的烛火还亮着。
温知语把阿离的新官服放在案上,绣着獬豸的玄色锦缎泛着冷光:“她刚才在偏厅哭了,说这辈子没穿过这么体面的衣裳。”
“哭好。”夏启翻着周七刚整理的“稽查处章程”,嘴角微扬,“等她明天穿着这官服去提审方典史,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才知道什么叫疼。”
苏月见推门进来,手里捏着张系统提示卡——方才“建立独立监察机构”的任务完成,功勋点暴涨三万。
她把卡片往夏启面前一丢:“恭喜啊,千古一帝的进度条,又往前挪了一截。”
夏启接过卡片,目光扫过窗外的万家灯火。
那里有刚开张的水泥作坊,有飘着麦香的新粮仓,有挂着稽查处灯笼的青砖小楼。
“不是进度条。”他轻声说,“是火种。”
窗外,不知谁放了串鞭炮,噼啪声里,阿离穿着新官服从偏厅出来,腰间的獬豸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她自己选的,刻着“民”字。
火还在烧,但花已经开了。
暴雨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阿离的白纸灯笼在风中摇晃,二字被雨珠洇得发晕。
她的湖蓝衫子早被打透,贴在背上像片浸水的荷叶,可攥着灯笼的手始终稳当——这是温知语亲手糊的灯,竹篾骨架里塞了棉花,雨水渗不进灯芯。
宫门前的石狮子瞪着铜铃眼,对面屋檐下缩着三个东宫爪牙。
为首的刀疤男抹了把脸上的雨,踹开脚边的积水:小娘皮,识相的滚!他扬手要掀灯笼,手腕却被人攥住——是个卖炊饼的老汉,皴裂的手背上还沾着面渣:官爷,这灯照的是咱百姓的冤屈,您要掀,先踩过我这把老骨头。
更多人围上来了。
卖菜的妇人生生挤开爪牙,用油腻的围裙替阿离挡雨;挑水的汉子把扁担横在灯笼前,竹梢上还挂着两个晃荡的水桶;最前排的老儒生扶了扶塌了角的方巾,声音像敲在青铜上:此女如烛,照的是我们自己的胆怯。他颤巍巍摸出火折子,我这把老骨头,给灯添把芯。
雨幕里突然炸开惊雷。
地面轰然震动,阿离踉跄一步,灯笼却被周围人稳稳托住。
宫墙根下的青石板裂开蛛网纹,三具蒙黑巾的身影从地底下窜出来,腰间短刀泛着冷光——正是沉山前日在密报里提过的。
铜锣!有人喊。
沉山的铜锣声几乎同时炸响。
他立在宫墙高处,古铜色胸膛被雨水浇得发亮,手臂抡圆了砸在铜锣上,声浪震得屋檐瓦当簌簌落。
死士们愣了一瞬,人群已潮水般退开,露出埋伏在两侧的禁军——他们的玄甲在雨里泛着冷光,唐刀出鞘的脆响连成一片。
拿下!沉山的吼声盖过雨声。
最左边的死士刚要往人群里扑,被禁军长矛挑飞短刀;中间那个想撞开宫门禁卫,被绊马索掀翻在地;右边的最狠,刀尖几乎要戳到阿离后心,却被卖炊饼的老汉用面盆扣住脑袋——面盆里还剩半块冷掉的炊饼,糊了死士一脸。
审讯室的炭盆烧得噼啪响。
夏启站在阴影里,看那死士被按在条凳上,后背的血把粗布衣服浸成深褐。
周七的铜边眼镜反着光,手里的刑具在火上烤得发红:太子手令藏在哪儿?
在...在靴底夹层。死士疼得翻白眼,宁错杀,勿漏网...太子说,要让七皇子的新律变成血律。
夏启的指节抵在案上,指腹蹭过案角一道新刮的木刺。
他想起三日前阿离染血的裙角,想起方典史瘫在地上的青白脸,想起系统提示卡上暴涨的功勋点——原来最烈的火,从来不是他点的,是百姓心里攒了十年的怨气。
呈给陛下。他扯下死士靴底的黄帛,墨迹未干的宁错杀,勿漏网刺得人眼睛疼。
御书房的青瓷茶盏碎在地上。
皇帝甩袖时带翻了案头的《贞观政要》,书脊砸在夏启脚边:朕的儿子,怎敢比秦政还狠!他喘着粗气,白发在烛火里乱颤,传旨!
准设独立稽查处,暂由七皇子监领,试行三年。
所有监察权归口管理,废除私设拘审之权。
太子...闭门思过,不得参与政务。
三日后的诏书宣得很响。
阿离穿着玄色官服立在城楼下,獬豸玉佩撞着腰间的铜牌,叮咚声混在声里。
夏启却独自上了皇城角楼,风卷着诏书的残页扑在他脸上,他伸手接住,看见独立稽查处五个字被墨汁浸得发亮。
接下来,他们会说你才是下一个专权之人。温知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了件狐裘,毛边扫过夏启冰凉的后颈——这是阿离今早塞给她的,说七皇子总爱站在风口想事情。
夏启笑了,指节叩了叩角楼的城砖。
砖缝里有株野菊,被雨水泡得发蔫,偏生梗子挺得笔直。那就让他们看看——权柄,能不能用来拆掉权柄的笼子。他转身接过狐裘,看见角楼下的长街已经排起了队。
有老妇攥着褪色的状纸,有书生举着连夜抄的新律,最前面的卖炊饼老汉踮着脚,往衙役手里塞刚出炉的炊饼:给稽查处的官儿当早点,咱百姓的案子,得趁热审。
风卷着炊饼香往角楼飘来。
夏启望着渐亮的天色,忽然想起系统商城里那排万民书的兑换选项——从前觉得远,现在倒觉得近了。
阿离的新官印在衙役手里颠了颠,铜铸的獬豸眼睛闪着光。
她摸了摸腰间的字玉佩,转身推开稽查处的朱漆大门。
门轴吱呀一响,外面的光涌进来,照见门槛外摞成小山的状纸——有写在草纸上的,有画在布帛上的,甚至有片碎陶片,歪歪扭扭刻着:求稽查处替我那被打死的儿子,讨口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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