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前日夏启在议事厅说过:“稽查处要做的不是刀,是秤。可总有人想把秤杆掰弯。”而李崇文,这个表面上在朝会上第一个赞成《官员财产申报法》的大理寺少卿,竟在背后设局,借温知语的族叔米行案,要把新立的稽查处拖进“官官相护”的泥潭。
“老周?”门外传来沉山的脚步声,震得窗棂簌簌响,“阿离说听证会要开始了,你去不去?”
周七迅速将抄本塞进怀里,抄起算盘往腰间一别。
他摸到系统商城兑换的“无墨复写纸”还在袖中,指尖轻轻一捻——这东西能模仿任何人的笔迹,连墨迹渗透纸纹的痕迹都分毫不差。
李崇文要查温知语与北境沈将军的“婚约”,那便送他一份“温知语密信”,信里夹两句北境军粮账目的漏洞——他上个月刚从外情司拿到李崇文往军粮里掺沙的证据,这是那老匹夫的命门。
“去。”周七扯了扯衣襟,算盘珠子撞在腰间发出脆响,“我倒要看看,李大人派来的‘证人’,能编出什么花样。”
听证会的木堂里挤得像煮饺子。
阿离站在观审席最前排,月白色的裙角被穿堂风掀起,露出鞋尖沾的泥星——她今早刚跟着沉山去西市调解了布庄纠纷,裤脚还沾着染缸的靛蓝。
主持听证会的稽查处员外郎擦了擦额头的汗,敲了敲惊堂木:“举报人可愿具名?”
堂下鸦雀无声。
阿离突然往前一步,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从袖中滑落:“大人,《稽查处章程》第二十七条写得明白——匿名举报无物证者,当以诬告反坐。”她的声音清亮,像敲在青石板上的铜铃,“若举报人连名字都不敢留,这状子是告温参议,还是告咱们大夏的律法?”
员外郎的手在章程上顿住。
他想起前日夏启在陈情台说的“新政要见光”,喉结动了动:“传章程。”
堂后小吏捧着烫金封皮的《稽查处暂行条例》跑上来,翻到第二十七条时,满室皆闻抽气声。
举报席上的灰衣人突然站起,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正是李崇文的贴身家奴刘三。
他额角渗着汗,声音发颤:“小人...小人是受温参议族叔所托,他说温参议删了婚嫁聘礼备案,是怕沈将军的聘礼数额太大...”
阿离盯着他发抖的指尖,突然冷笑:“刘管家前日还在李府帮着晒冬菇,今日倒成了温家的线人?”她从袖中摸出张画着李府角门的草图,“西市陈记米行的伙计说,昨日未时三刻,您提了两坛竹叶青进李府后宅——那米行,可是李大人的亲家开的?”
刘三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茶案,瓷片飞溅中突然跪了下去:“是...是李大人逼小的!他说只要咬定温参议勾结北境,就给小人五百两银子遣散费...”
堂下哄然。员外郎的惊堂木砸得桌子直晃:“带下去录口供!”
暮色漫进明镜堂时,温知语还伏在案头改《财产申报细则》。
烛火映得她眼尾的细纹忽明忽暗,新补的“婚嫁财物备案”条款墨迹未干,在宣纸上洇出浅淡的花。
门吱呀一声开了,夏启端着青瓷茶盏走进来,热气裹着茉莉香扑在她后颈:“你本可以不补。”
温知语抬眼,茶盏里浮着两瓣未沉的茉莉。
她将笔搁在笔山,指节抵着下巴笑:“我不是要证明自己清白——”她抽过新改的条款,“是要证明这制度能容得下真实。从前总说‘法不容情’,可若法连人的真心都容不下,又怎么护得住千万人的真心?”
夏启望着她眼底的光,忽然想起今早拆王府门时,老妇捧着缺碗哭诉的模样。
他将茶盏推到她手边,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外情司的快马。
苏月见的声音跟着撞进来:“李府被禁军围了!清尘卫在药庐抓到了假死的张鹤年,他招了,所有密奏都是李崇文指使!”
温知语猛地站起,茶盏里的水泼在条款上,将“备案”二字晕染成淡蓝的花。
夏启走到窗边,望着皇城西角腾起的火光。
李府的飞檐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像只被拔了羽毛的老鸦。
他摸出袖中周七送来的“密信”副本,指尖划过“北境军粮”四个字——这把火,烧的不只是李崇文,是所有想把新政当泥捏的旧骨头。
“殿下。”苏月见的声音低了些,“北境急报。”她递来封着火漆的信,火漆上印着“镇北军”的虎头印,“三州粮仓的存粮...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夏启捏着信的手顿了顿。
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陈请台上最后一盏灯正被沉山熄灭。
那灯芯的余烬在风里晃了晃,像极了北境雪地里将熄未熄的灶火。
他转身看向温知语,她正将被茶水洇湿的条款小心夹进书册,墨迹未干的“婚嫁财物备案”在烛光里泛着温柔的光——这光,该照到北境的雪地里去。
“传粮草。”夏启的声音里裹着暖里的炭香,“把封地新收的十万石稻谷,调往镇北军。”他望着温知语案头的《流民安置条例》,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再让周七查查,北境粮仓的账册...可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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