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夏启扯松领口,喉结滚动两下,“让阿离带着《稽查处条例》去西市说书场,把‘匿名诬告反坐’的案子编成话本。要让百姓知道,告黑状的李大人倒了,护百姓的律法,立住了。”
阿离正蹲在门槛边补鞋,闻言抬头,鞋尖的泥星子在雪光里闪:“殿下,我今早去菜棚子,王婶说她儿子要去北境运粮,非让我教他认粮票上的字。”她举起手里的粗布包,“这是王婶塞的煮红薯,说给运粮的弟兄们暖肚。”
夏启接过红薯,热气透过粗布烫得手掌发疼。
他望着阿离发间那朵用草绳编的花——这是她前日在陈情台帮老妇讨回传家宝后,老妇硬给她编的,“明日让她儿子跟沉山的队伍走,给他个‘运粮小队长’的头衔。”他咬了口红薯,甜香在舌尖炸开,“要让百姓知道,给北境送粮的,不只是官,是咱们大夏的人。”
深夜的工坊里,火星子溅得像落星。
沉山赤着膀子,抡起系统兑换的“精钢大锤”砸向新造的板车轴。
铁砧发出嗡鸣,火星子落在他胸前的刀疤上,烫得他咧嘴笑:“这轮子比我老家的磨盘还结实!”他转头对工匠喊,“再加二十个榫头,北境的雪壳子能硌断普通车轴!”
偏厅里,温知语还在改《北境粮运条例》。
她将“运粮损耗不得超过三成”的条款划掉,新写的“每十里设歇脚棚,热汤管够”墨迹未干。
烛火突然被穿堂风扑灭,月光透过窗纸,在她案头的《流民安置条例》上投下银霜——那上面,“愿随粮队北迁者,赐田三亩”的字被她描了又描。
夏启站在廊下,望着工坊方向跳动的火光。
系统面板在意识里弹出提示:“触发任务【北境救荒】,完成可获得功勋点5000,奖励随机科技图纸(工业类)。”他摸了摸袖中温知语新改的条例,指尖触到“热汤管够”那行字的毛边——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条款,却是他见过最烫的字。
“殿下。”苏月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攥着张染血的纸条,“北境暗桩被发现了,临终前只来得及写这一句——‘粮仓底下有地窖’。”
夏启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陈柏年上报的粮仓图,那座“占地三顷”的仓房,地基却只打了两顷半。
“周七!”他对着偏厅喊,声音震得房梁上的雪簌簌落,“把陈柏年的地契调出来!要带丈量图的那份!”
周七的算盘声在黑暗里炸响,夹杂着翻纸的哗啦声:“找到了!三州粮仓的地契,附的是前隋的旧图——”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旧图上标着‘地窖通往后山’!”
夏启捏紧纸条,指节泛白。
他望着北境方向的夜空,那里有星子正从云缝里钻出来,像极了封地百姓举着的火把——那些为他拆王府门、送煮红薯、学认粮票的百姓,他们的光,不该被地窖里的老鼠吞掉。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又浸着化不开的热,“玄甲卫提前三日出发,带火折子。沉山,你亲自去掀了陈柏年的粮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工坊里挥汗的工匠、案头改到一半的条例、窗外阿离补了一半的鞋,“要让北境的雪地里,亮堂堂的。”
晨雾里,第一辆双轮板车驶出封地。
沉山坐在车头,怀里抱着阿离塞的煮红薯。
他望着车后绵延的粮队,望着车把式们胸前别着的“运粮小队长”木牌,望着路边百姓举着的“一路平安”灯笼——那灯笼上的字,是阿离教他们认的。
他摸了摸腰间的精钢大锤,锤头还沾着昨夜打铁的火星。
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他却觉得浑身发烫。
这热,是板车轮子碾过冻土的响,是粮袋里稻谷碰撞的响,是千万人的心,在雪地里跳的响。
夏启站在陈请台前,望着粮队消失在晨雾里。
他摸出系统商城的抽奖轮盘,指尖悬在“随机科技图纸”上——这次,他要抽的不只是图纸,是给北境的雪,添把火。
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那方“法者,天下之程式”的星陨石镇纸。
镇纸底部的小楷在雪光里泛着暖,像极了温知语改条例时,烛火在宣纸上洇开的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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