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他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旧部军官、老卒走出队列,将他们曾经视若生命的佩刀,郑重地放在了高台前指定的位置。
很快,那些长短不一、新旧各异的刀剑,堆成了一座小山。
当晚,新营工坊的熔炉火光冲天,映红了半壁夜空。
三百二十七柄代表着过去的刀剑,在熊熊烈火中熔化为滚烫的铁水,最终浇筑成一座古朴厚重的三足青铜鼎。
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然停在了陇西城南一座僻静的别院门前。
苏月见并未亲自出面,而是由阿离,以“抚恤使”的身份,叩响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名眼神警惕的死士,他认得阿离,这几天在城中发放抚恤令的“活菩萨”。
“姑娘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奉殿下之命,为李副使送两样东西。”阿离神色平静,递上一个木盒。
别院深处,李茂的节度副使——张承,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身边,只剩下最后八名贴身死士。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唯一的生路,便是趁夜色掩护,携带金银细软,潜逃西域。
当阿离带来的木盒摆在他面前时,他眼中满是狐疑。
打开盒子,里面并非毒药或匕首,而是一份装裱精致的《赦免条例》,和一副崭新的、用上好木料打造的拐杖。
条例上写得清清楚楚:凡李氏旧部,胁从之罪,一概不究。
为首恶李茂父子及其死党另案处理。
“殿下口谕,”阿离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不带一丝感情,“‘将军若走,可保一身富贵。但陇西数万将士子弟,将因主帅叛逃,永世不得归籍入册,世代皆为逃兵之后。’这副拐杖,是殿下体恤将军年迈,逃亡路远,特意赠送的。”
张承的身体猛地一僵,目光死死盯住那副拐杖。
逃?
他可以逃。
但那数万跟着他卖命多年的兄弟和他们的家人呢?
他们刚刚才在新营看到了一丝做人的希望,自己这一走,等于亲手将“逃兵之后”的烙印,永远刻在了他们子孙后代的脸上。
他握住拐杖的手,青筋暴起,骨节发白。
良久,他松开了手,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倒在地。
他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新营,哦不,是西北边防军的变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着。
沉山启动了“骨干轮训计划”,从投诚的旧部中选拔百名有经验的基层军官,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速成培训。
课程匪夷所思,除了军纪操典,竟还包括了基础的识图、算术,甚至还有战场急救。
结业考核那天,一名原先在李茂军中只配喂马的汉子,竟在“后勤辎重运输推演”的沙盘上,用一套精妙的计算和路线规划,漂亮地“击败”了三名旧时以勇武着称的校尉。
满堂哗然之际,沉山当场拍板:“王二狗!不,从今天起,你叫王程!我任命你为我军第一辎重哨哨官!”
另一边,铁账房周七也没闲着。
他顺着李氏旧账的蛛丝马迹,竟真的在城外一座荒废的古庙地窖里,挖出了李氏父子多年来私设名目、强征于民的“隐田税银”,足足有八万两之巨!
消息上报,周七建议将这笔钱充作军费。
夏启却在看过卷宗后,笔锋一转,下达了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命令。
“传令,此八万两银,全数用于修建‘阵亡将士孤儿学堂’及‘伤残老兵荣养院’。并命温知语起草公告,昭告全城:此银非赏,乃还债!”
公告一出,陇西城百姓奔走相告,无数曾被李氏盘剥欺压的家庭,自发地在家门口焚香叩谢,他们一遍遍地念叨着:“新主仁义!新主是来还债的!青天大老爷啊!”
民心,这块最坚实的基石,至此被彻底夯实。
子夜,万籁俱寂。
沉山巡视营房后,习惯性地走到校场中央。
他看见,那座新铸的青铜鼎前,有一个孤独的身影。
是王三麻。
他没有穿军服,只是一身布衣,正用手掌一遍遍摩挲着鼎身上“去私奉公”四个大字。
“睡不着?”沉山走过去,递过一个水囊。
王三麻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地喃喃道:“我当了二十年兵,打了半辈子仗。可直到今天,我才好像……第一次想明白。我以前……只知道跟着李将军打,跟着张副使打,却从没想过,到底为谁打,为何打。”
沉山在他身边坐下,拧开水囊喝了一口,才缓缓道:“现在,你知道了。”
他没有多说,只是用下巴指了指远处城中那片在夜色中沉睡的万家灯火。
王三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久久不语。
良久,他抬起头,浑浊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远处,城中钟楼的钟声“当……当……”响起,沉闷而悠长。
新的一天,在沉默中奠基。
也是在这一刻,夏启站在帅帐门口,遥望着那座被夜幕笼罩的陇西首府城池轮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对着身后的亲卫,下达了一道简短而充满力量的命令。
“天亮后,告诉李茂,他该腾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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