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接过供词的手微微一颤,那薄薄几张纸,却重如山岳。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兴奋的狂热,沉声应道:“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他明白,殿下这一步棋,已不再是简单的自证清白,而是要将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连同腐朽的规则本身,一同拖到烈日之下,当着天下人的面,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帅府的工坊内,最好的匠人被连夜召集。
上等的松烟墨被细细研磨,浓稠如漆;坚韧的竹麻纸被一张张铺开,平整如镜。
五百份供词,字迹刚劲,如刀刻斧凿,一笔一画都透着冰冷的杀意。
最后,一枚篆刻着“陇西帅府”的火漆官印被烧得通红,狠狠地烙在每一份供词的末尾,那鲜红的印记,仿佛一滴凝固的血。
数日之内,这五百份带着体温的“檄文”,通过帅府最精锐的信使,如一道道离弦之箭,射向大夏王朝的四面八方。
五大书院、三大商会、沿途所有重要的水陆驿站,都收到了这份特殊的“礼物”。
与供词一同送达的,还有夏启的一句亲笔附言,那句话没有用任何官样文章,直白得像一把捅进心窝的刀子:
“此非军情,故不封锁。此乃家丑,更需警醒天下——有人,宁看百姓饿死吃土,也不愿见新政哪怕成真一日。”
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以一种远超军情传递的速度,在民间疯狂发酵。
那些原本只在传说中听闻七皇子事迹的商旅、学子、平民,第一次亲眼看到了来自陇西的“铁证”。
供词里,敌国细作的阴谋和盘托出,其目的之恶毒,手段之下作,令人发指。
他们要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要搅乱整个北方,让夏启的新政彻底破产,让刚刚看到一丝活路的百姓,重新跌回绝望的深渊!
愤怒,如同干燥的草原被丢进了一颗火星,瞬间燃起燎原大火!
“畜生!这些南边的杂碎,见不得我们过好日子!”
“七殿下在前面给我们找活路,他们在背后捅刀子!”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那些常年奔波在外的商旅。
他们最清楚,一个安稳的环境对生意意味着什么。
陇西的崛起,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如今,有人要毁掉这份希望,那就是砸所有人的饭碗!
数日之内,一个奇特的景象出现了。
在通往陇西的各条商道上,多地商旅竟自发组织起了“护盐队”。
他们护送着那些慕名而来、渴望买到平价盐的邻州百姓,穿越盗匪横行的荒野。
一路上,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盗匪,竟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销声匿迹,无一敢上前劫掠。
他们也怕。
怕的不是商队的刀剑,而是怕激起那股已经汇聚起来的滔天民意。
帅府总参议室内,温知语看着源源不断汇集而来的民间反馈,清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思。
她走到夏启面前,递上了一份新的策划案。
“殿下,民心可用,但易散。我们需将其凝聚成一股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力量。”
她的计划大胆而又细腻——发起一场史无前例的“百姓名册联署”活动。
她提议,邀请所有曾遭受不公、被贪官污吏压迫的百姓,将自己的冤情写下,按上血红的手印,汇编成一本《万民血状录》。
为了增加这份血状录的分量和公信力,她特意派人联络了几位因直言进谏而被贬斥、在民间声望极高的清流老臣,请他们出任“见证人”。
温知语的声音清冷而坚定:“殿下赴京之日,便是‘光明使团’成立之时。这本《万民血状录》,将随使团一同进京。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若陛下不览,则天下共览!”
夏启看着温知语,眼中露出激赏。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总能用最精准的手段,拨动最致命的琴弦。
与此同时,外情司使苏月见却从敌人的异动中嗅到了一丝更加阴险的气息。
她发现,敌国在陇西周边的间谍网络非但没有因为细作暴露而收缩,反而更加活跃。
“他们在等。”苏月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却锐利如鹰,“等我们将那个细作推出去斩首示众。届时,他们会立刻散播谣言,说我们斩杀的是自己人,是‘七皇子勾结外邦、事泄杀人灭口’。如此一来,脏水便会反向泼到我们身上。”
好一招毒计!借刀杀人不成,便要借尸还魂!
“那我们就给他们想要的。”夏启冷笑一声。
苏月见会心一笑,她早已有了对策。
一场精心策划的“伪审讯”在陇西校场秘密上演。
一名身手矫健、容貌酷似苏月见亲信的女兵,被五花大绑,在重重“看守”下“泄露”了惊天情报。
她“崩溃”地喊道:“下一个目标已经确定了!是……是京中司礼监的一位掌印太监!信物已经送进宫了!”
这句真假掺半的虚假情报,如同一颗投入敌人间谍网的深水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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