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金陵城古老的砖瓦之上,将这座千年帝都染成一片深沉的静默。
寅时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连更夫的梆子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东华门外,一段早已废弃的泄洪渠内,水面泛着死寂的恶臭,几只水老鼠被惊动,吱吱叫着窜入更深的黑暗里。
“哗啦……”
一声轻微的水响,一艘覆盖着油布和烂菜叶的驳船,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渠口。
船头,夏启一身布衣,目光如电,扫视着前方那被藤蔓与淤泥半掩的巨大铁闸。
沉山和他身后的一百名虎贲卫精锐,手已按在刀柄上,肌肉绷紧,气息压至最低,仿佛与这浓稠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约定的暗号是“水车轮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铁闸之后,毫无动静。
夏启却抬手,制止了他。
“等等。”他的声音极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风还没停,轮子,自己会转。”
话音刚落,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从铁闸后方传来。
那沉重无比、锈迹斑斑的铁闸,竟真的在一阵颤抖中,缓缓向上升起了一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缝隙。
一个提着马灯、身形佝偻的影子,出现在缝隙之后。
那是个老宦官,满脸皱纹深如刀刻,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内侍监旧袍,在微弱的灯火下显得格外萧索。
他的手抖得厉害,仿佛托举的不是一盏马灯,而是他一生的重量。
“可是……可是七殿下?”老宦官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长年压抑的恐惧。
夏启一步跨出驳船,稳稳地踩在湿滑的石阶上,身形挺拔如松。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那无形的压迫感,远比任何言语更具说服力。
老宦官浑身一颤,仿佛被那目光刺透了灵魂,再无怀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瞬间涌出:“老奴……老奴终于等到您了!”
他自称高福,曾是先帝御书房的档案总管,因当初极力反对新帝登基后销毁先帝晚年撰写的“边镇改革遗策”,被一贬再贬,最终成了看守这废弃水道的活死人。
“那份遗策,是先帝毕生的心血,是给大夏续命的良方啊!”高福从怀中颤抖着掏出一枚被摩挲得光滑温润的铜符,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这是先帝留给……留给贤王的信物,凭此可号令潜伏在禁军中的‘铁种’。您父亲当年……他没敢用。殿下,您得替他用!”
铜符在灯火下泛着暗哑的光,上面只刻着一个古朴的“启”字。
夏启伸手接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点头:“我不是替他用,我是替天下人用。”
这句平静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在高福心中炸响。
他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皇子,眼中那因绝望而死寂的灰烬,竟重新燃起了一丝火苗。
入城之后,夏启一行人在高福的引领下,藏身于一处早已废弃的织染署旧址。
这里偏僻且被官府查封,正是灯下黑的绝佳藏身之所。
“殿下,我们何时向宫中递牌子,正式召见?”周七一边迅速清点物资,一边问道。
“不急。”开口的是温知语,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陛下费尽心机想将我们堵在扬州,如今我们悄然入城,这三五日,便是他们最惊慌失措的时间差。这段宝贵的空窗期,我们不能浪费在等待上。”
她看向夏启,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我建议,立刻在城南的瓦子巷设立一个‘临时新政咨询所’。”
“咨询所?”众人皆是一愣。
温知语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不错。我们不打王旗,不亮身份。只将殿下在西北推行的《百姓权利手册》,拆解成最通俗易懂的问答,张贴在墙头。”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默默记录的阿离,“再请阿离组织些机灵的孩童,将核心内容编成童谣传唱。就唱:‘一问税多少,二查账本红,三听鼓声响,冤屈有人听。’京城百姓久居天子脚下,自以为见多识广,可他们何曾见过官府主动教他们如何‘查官府的账’?这比任何刀剑都更能撼动人心。”
夏启眼中精光一闪:“准了!就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王道。”
消息如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在死水般的金陵城南炸开了锅。
短短两日,瓦子巷人满为患,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到后来的争相传抄,那几句简单的童谣,竟如野火般迅速蔓延。
甚至连深宫之中采买的宫女太监,也开始私下里窃窃私语,议论着那个闻所未闻、却“讲道理”的七王爷。
与此同时,苏月见的工作也取得了突破。
她通过高福提供的线索,查明禁军中竟有七名校尉级军官,早年戍边时都曾受过李崇旧部的欺压,对旧勋贵势力恨之入骨。
如今听闻夏启在西北推行“平冤昭雪”的新政,纷纷通过秘密渠道递信,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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