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办‘师徒遴选会’!”他一锤定音,“时间,就定在明日清晨!地点,就在学堂广场!传我王令,昭告全城,明日,本王要亲自为启明学堂,遴选第一位正式讲师!”
翌日,启明学堂广场,人潮比昨日更盛。
百姓们抱着看热闹,甚至看王府笑话的心态蜂拥而至。
那些昨日闹事的家长们也来了,只是神色尴尬,尤其那几位老农,在族老的怒斥下,羞愧地缩在人群后方,连头都抬不起来。
夏启一身玄色劲装,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声传四野。
“我知道,你们不信女子能与男子同堂,更不信目不能视者,能为人师表!”
“今日,本王不与你们辩经,只让你们亲眼看,亲耳听!”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本王宣布,启明学堂第一位正式讲师,将从盲童学堂第一批……学生中选出!”
全场哗然!
让一个瞎子当老师已是骇人听闻,竟还要让一个瞎眼的学生来当老师?
七殿下是疯了吗?
在数万道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夏启转身,亲自从后台牵出一人。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瘦削,面容清秀,双眼蒙着一条黑布。
他正是当初那个在泥瓦地里打滚,因父亲之死而失语的哑巴泥瓦匠之子!
如今,他不仅眼盲,而且口不能言!
人群的哗然变成了死寂,所有人都被夏启这惊世骇俗的举动震慑住了。
少年在夏启的引导下,沉默地走到台中央那块巨大的黑板前。
他没有丝毫慌乱,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黑板的边框上触摸片刻,仿佛在丈量整个世界。
然后,他拿起一支炭笔。
没有言语,没有介绍。
“沙沙沙……”
炭笔在黑板上划过,清脆而稳定。
一条完美的悬链线,一笔而成!
紧接着,是受力分析的箭头,是精准到毫厘的结构比例,是层层递进的拱券设计……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一座宏伟、复杂、符合最严格力学原理的拱桥结构图,跃然板上!
画毕,少年放下炭笔,在图纸下方,用同样工整的字迹,写下了一行字。
“我爹砌的墙,从不塌。”
全场死寂。
台下,一位头发花白的的老石匠,死死盯着那张图,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图上所绘的技艺,已经超越了他毕生的经验!
一个盲哑少年,竟能凭空绘出如此神乎其技的图纸!
夏启的声音适时响起:“他叫石默。他的父亲,是王牌泥瓦匠,殉职于一号高炉建设。他眼盲,是因为高炉爆炸的火光所伤;他失语,是因为目睹父亲惨死。在盲童学堂,他通过触摸我命人制作的‘声纹碑’和工程模型,只用了三个月,便掌握了基础算术与中级工程学!你们说,这样的人,配不配当老师?!”
无人应答。
但那一道道曾经充满质疑和鄙夷的目光,已经变成了震撼、敬畏,甚至是狂热!
沉山立刻上前,朗声宣布:“即日起,学堂推行‘共学制’!每名如石默这般的特聘讲师,都将配备两名毕业于技术学堂的健全助教,协助教学!所有课堂,皆向家属开放旁听!”
遴选会后,第一堂课当场开始。
课题——《触觉测距法》。
石默在助教的协助下,用几块不同材质的木块和一根麻绳,向台下的学徒们演示如何仅凭触觉和简单的工具,精准判断出两点之间的距离。
那位白发老匠人被请上台,亲手摸完了模型,又按照石默的方法测算了一遍,结果与标尺上的刻度分毫不差。
老匠人颤抖着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神技!真是神技啊!老汉我干了三十年,全凭一双眼,没想到……没想到这手上的功夫,比眼睛还准!”
课后,人群渐渐散去。
那三位曾带头闹事的老农,却主动留了下来,拿起扫帚,默默地打扫着讲台周围的狼藉。
其中一人,低声向沉山问道:“沉教官……明日……俺们还能来听吗?”
阿离坐在广场最后排的角落里,她看见那个叫石默的失语少年,在下课后,被一群刚刚报名入学的孩子围住。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又崇拜地,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他那只能写出神迹的手。
她听见一个稚嫩的童音在说:“先生不会说话,可他的笔,比谁都大声。”
夜归途中,阿离路过一座祠堂,忽见里面灯火通明。
她悄悄走近,看到的竟是白日里那几位老农,正拿着刮刀,用力地刮着祠堂大门上昨日贴的“禁学令”。
一人边刮边喃喃自语:“祖宗若是有灵,该是盼着咱们的后人……比咱们更聪明,更有出息啊……”
回到小屋,阿离在烛火下,于笔记的末页,郑重地写下新的一行字:
“他们以为只有喉咙能传道,却不知——当一个哑巴站上讲台时,整个旧世界,都失了声。”
风,从学堂的方向吹来,吹动着窗外新挂上的风铃,也吹动了她的笔录。
然而,就在北境沉浸在这场思想革新的胜利喜悦中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匹快马正从南方三州的交界处,沿着最隐秘的官道驿站,一路向南,昼夜不歇。
马上的信使怀中,揣着一卷用最高等级火漆封口的加急密奏。
那沉甸甸的份量,无关纸张,而在于其上联合署名的那一个个显赫的姓氏。
它的目的地,不是北境王府,而是千里之外,风云变幻的大夏王朝心脏——京城。
一场远比流言和偏见更为致命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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