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嘶吼,如同一颗火星掉进油锅。
人群当场哗变!
愤怒的百姓们将签押的桌子掀翻在地,无数双脚将那些空白的“血书”踩得粉碎,一名官员甚至被愤怒的民众扒了官服,狼狈逃窜。
一场精心策划的“民意秀”,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官府丑闻。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夏启冰冷的声音在大厅回荡:“传令,‘真相巡演’,即刻开启!”
由阿离带队,一支奇特的车队从新启城出发,沿着新铺设的铁路线,浩浩荡荡地向南进发。
车上没有刀枪,只有一摞摞图文卡和数十台嗡嗡作响的“闻声匣”。
首站,西河镇。
当那名曾在讲坛上分享“蜂窝煤省炭法”,让全镇百姓一个冬天省下一半炭钱的寡妇李三娘的真实声音,通过闻声匣传遍整个镇子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殿下的法子,能让我的娃冬天不受冻,能让我多攒几个铜板给他买笔墨。他们说我这是‘贱妇干政’,要被浸猪笼。可我只想问问,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到底有什么错?”
声音落下,李三娘本人在阿离的搀扶下,走上巡演台。
她举着一张伪造的血书拓印本,目光如炬,扫过台下成千上万熟悉的乡邻面孔,声音嘶哑而决绝:
“我李三娘,在此立誓,我亲手签字画押,支持殿下的新政!可谁能告诉我,这份血书上,是谁,替我按下了这个血手印?!”
“烧了它!烧了它!”
台下群情激愤,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民众们瞬间沸腾。
他们冲向镇口,将钦差刚刚张贴的禁令榜文撕得粉碎,付之一炬!
与此同时,另一支更奇特的队伍,从北境的深山中出发。
沉山亲自挑选了数十名盲童学堂最优秀的毕业生,他们驾驭着经过改良、轻便迅捷的双轮铁车,背着特制的小型复声箱,如山间的精灵,沿着寻常人无法通行的小路,穿行于一个个偏僻的山村。
他们不与人交谈,只在村口的古树下,在溪边的石坪上,定时播放着一段段最朴素的录音。
“我叫石头,我想上学……”
“我爹是王大锤,我们家修的桥,从来没塌过……”
“我儿子死在铁路上,但他死得值!因为这条路,能让山里的货卖出去,能让山外的粮运进来!”
起初,村民们畏惧地紧闭门窗,以为是哪里来的鬼魅作祟。
可那真实而质朴的声音,日复一日地在山谷间回响。
第三天,当一个盲童骑队准备离开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村长,竟带着全村老小,追出十里山路,拦住了他们。
老村长颤抖着手,递上一袋炒米:“娃……求你,给俺们留下一张那会说话的画片儿……让俺的孙儿……也听听,什么叫真话。”
风,改变了方向。
半月之后,阿离立于巡演终点,新启城的南城楼之上。
她望向远方地平线,那里烟尘滚滚,马蹄声与车轮声汇成一片奔腾的江河。
那不是钦差的仪仗,更不是敌人的军队。
而是来自南方三州各县,数十支、上百支自发组成的“真相车队”!
车上满载的不是货物,而是一卷卷由各地百姓亲手书写、亲手画押的驳斥信与签名册!
他们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目标只有一个——新启城!
阿离打开了随身的笔记,烛火下,她望着最后一页上自己写下的那句话,迟迟无法落下新的笔触。
良久,她蘸饱了墨,一笔一画,写下新的感悟:
“他们缝了千层遮眼布,以为天下再不见光,却不知——风从来不止一种方向。只要有人肯说,就挡不住,那一阵一阵,吹向清醒的风。”
暮色四合,第一辆风尘仆仆的信使车驶入洞开的城门,车辕上悬挂的铜铃叮当作响,清越激昂,如春雷初动。
然而,就在全城百姓准备迎接这场民意汇聚的盛典时,一道急促的号角声自远方传来,尖锐而刺耳。
一队身着明黄敕甲的钦差卫队,手持回避、肃静的令牌,如一柄锋利的楔子,强行从自发汇聚而来的车队中,劈开了一条通路。
为首的钦差侍郎林正德,端坐于八抬大轿之上,面色阴沉如水,透过轿帘,冷冷地注视着这座与情报中截然不同的城池,以及那些眼中毫无畏惧、反而充满审视与挑战的“贱民”。
他的轿子,最终停在了紧闭的府衙门前。
全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朱漆大门上。
风停了,铃声也停了。
所有人都知道,当明日太阳升起,当那扇大门再次打开,一场决定北境命运、决定无数人未来的真正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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