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这么杀了钦差?太蠢了。
她要的,是让皇帝的这把毒刃,反过来刺穿他自己“天命所归”的虚伪外衣。
“来人。”她轻启朱唇。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放出消息,就说七皇子感念天恩,将于三日后,亲自登上启明讲坛,宣讲《何为真天命》,以回应陛下与天下之关切。”
接着,她又对另一道暗影下令:“立刻去找柳公子,让他连夜搜集整理我朝历代灾异录,尤其是那些与暴政、苛税、冤狱相对应的天象记录。整理成册,要旁征博引,看起来……像是某个忧国忧民的老学究的毕生心血。”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做完之后,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钦差随行幕僚的行李中。那位幕僚,我记得是个酷爱搜集孤本的读书人。”
一记阳谋,引蛇出洞。一记阴谋,釜底抽薪。
她要让这位远道而来的钦差大人,在抵达北境之前,就先被“天意”狠狠地上一课!
三日后,新启城。
天色阴沉,寒风卷着鹅毛大雪,疯狂地抽打着大地。
然而,启明讲坛前的巨大广场上,却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数座高耸的声纹塔,如同钢铁巨人般矗立在风雪中,准备将一个人的声音,传遍全城的每一个角落。
百姓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口中哈着白气,却无人退缩。
甚至连周边六郡闻讯赶来的游学士子,也顶着风雪,站在人群之中,神情复杂地等待着。
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夏启身披一件简单的黑色大氅,登上了高台。
他没有带任何讲稿,也没有任何繁文缛节。
风雪吹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光。
他环视台下,声音通过声纹塔的扩散,清晰而有力地压过了呼啸的风雪,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讲政令,不谈军事。”
“我只问大家三个问题。”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个问题:你们交的赋税,是谁定的?”
台下一片死寂。
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千百年来,答案只有一个:皇帝。
夏启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
“第二个问题:你们若有冤屈,最终是谁来判你们的生死?”
依旧是死寂。答案也只有一个:皇帝,或者说代表皇帝的官府。
夏启shēn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第三个问题:是谁,决定了你们能不能像我这样站在这里,大声地说话?!”
这一次,死寂被打破了。
人群中,一个满脸风霜的退役老兵,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是我们自己!”
这一声,仿佛点燃了引线!
“是我们!”
“我们!”
“我们——!”
刹那间,数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流,冲天而起,仿佛要将这漫天的风雪都彻底撕碎!
这不再是臣民的低语,而是“人”的宣告!
夏启在一片山呼海啸中,缓缓举起手中的一枚黄澄澄的铜铃。
那是过去官府传唤百姓、宣布政令时用的“传谕铃”。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将铜铃投入了身旁一座早已烧得通红的小型熔炉之中。
铜铃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滩金色的铜水。
“从今天起!”夏启的声音响彻云霄,“在北境,不再有高高在上的‘传谕者’,只有倾听你们声音的‘回应者’!”
风雪蔓延至边境。
训练总教官沉山,率领着一队巡音队的队员,巡查至一个偏远的小镇。
镇口的空地上,一群孩童正顶着雪花玩着游戏。
沉山勒住马缰,饶有兴致地看着。
一个最胖的孩子,披着一张破草席,威严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显然是在扮演“皇帝”。
另一个瘦小的孩子,则双手捧着一张画满了鬼画符的草纸,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扯着嗓子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夏启诏曰:从今往后,人人都可以上台说话!谁要是不让别人说话,就罚他扫三个月的茅房!”
周围的孩子们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沉山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凝固了。
他驻足良久,风雪落满了他的肩头,他却浑然不觉。
那句稚嫩却有力的“奉天承运,夏启诏曰”,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调转马头,默默返回营地。
回到房间,他解下腰间那柄跟随他南征北战、饮血无数的佩刀,小心翼翼地将它擦拭干净,放入了床底的木箱之中。
然后,他从角落里,翻出了一柄满是铁锈的铁匠锤。
那是他参军前,吃饭的家伙。
他握着冰冷的锤柄,仿佛找回了某种失落已久的东西。
汴河边,阿离像一只幽灵,再次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渡口。
她又看见了一只黄纸船,静静地漂在冰冷的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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