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和老学究们便开始抚须长叹:“想当年,太祖皇帝马上得天下,戎马一生,尚知宫室奢靡乃亡国之兆。如今这殿上坐了三十年,竟反不如一个流放塞外的庶民知晓进退,真是令人扼腕!”
消息如风一般传入宫中。
据柳元度回报,皇帝听闻后,在御书房内沉默良久,最终挥退了工部尚书。
而后,他命人取来北境商队月前献上的那块水泥样砖,独自在灯下摩挲了半日,无人知其所想。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夏启收到了南方三州呈上来的报告,内容让他都感到了一丝意外。
三州之地,竟自发爆发了一场“换衙潮”。
百姓们不再冲击官府,而是自发地拆毁了县衙门口象征着威严的高台与石狮,将其改建成一片平地,用拆下来的砖石围成一个简陋的议事广场。
更有甚者,衙门里的书吏竟主动将门口的“告示栏”,改名为“民声回音壁”,每日将收集到的百姓意见与诉求,工工整整地抄录其上。
沉山在一旁建议道:“殿下,此风不可长!虽是民心所向,但无序的拆改终究会动摇法度根基,是否派员前去规制?”
“规制?”夏启笑了,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看着那代表三州的区域,“为什么要规制?他们这是在自己蜕壳啊。沉山,你要记住,当人民开始自己动手,砸碎旧的枷锁,建立新的秩序时,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沉山:“我们只做春风,不做刀兵。让花自己开,我们负责吹散乌云,送去雨水就够了。”
他随即口述命令,由温知语亲自起草《地方自治通则》草案,并以最快速度下发:“凡民自建议政之所,地方官府不但不得阻挠,反应提供材料,协助工匠,确保其安稳。”
命令传下,三州百姓欢声雷动。
他们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是被统治的草芥,而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旧流放营的遗址上,寒士书院的奠基仪式正在举行。
沉山亲自前来主持。
人群中,一个身影颤颤巍巍地走出,正是当年曾带头参与构陷夏启的本地豪族老族长。
他双手高举着一本厚厚的族谱,跪伏在地,声音嘶哑:“罪人……罪人愿献上族谱,恳请将军开恩,将族中子弟列入首批入学名单,让他们有机会洗心革面,为殿下效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沉山身上,看他会如何处置这个昔日的仇敌。
沉山面色平静地走上前,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族谱。
他没有看,也没有将其付之一炬。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走到奠基石旁燃起的火盆边,只是将族谱的一角,轻轻伸入了火焰之中。
族谱的一角被点燃,迅速焦黑。
沉山在它烧毁一指宽后便收了回来,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本缺了一角的族谱交还给老族长,声音沉稳如山:
“烧一页旧账,立一寸新规。从今天起,你们不是来赎罪的,是来重生的。北境,不记旧怨,只看未来。”
火焰的光芒映照在那老族长布满沟壑的脸上,他先是错愕,随即浑身剧震,老泪纵横,对着沉山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夜,愈发深沉。
京城外,驿道旁的一座破庙里,阿离裹着粗布斗篷,如一块岩石般与阴影融为一体。
忽然,一道黑影从远处高高的宫墙上翻越而下,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阿离瞳孔一缩,那身影她认得——正是那个曾向她求助的小太监,李平安。
只见他怀中死死抱着一个黄绸包裹,不顾一切地向庙宇这边狂奔而来。
阿离闪身迎上。
李平安见到她,像是见到了救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他颤抖着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枚没有任何编号的空白公民牌,以及……半张被火烧过的奏折残片!
借着破庙里微弱的烛火,阿离看清了那残片上的字迹,虽不完整,但那几个字却如惊雷般炸响在她的脑海里:“……朕愿效启民,自削帝号,共议朝纲,以……”
“这是……这是我从火盆里抢出来的……”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陛下他写了给七皇子……不,给启明殿下的密信……他说,他想做个普通人,一个能说话的普通人……可、可没有人敢帮他送出去……他最后自己把信烧了……”
阿离的心猛地一沉,她接过那滚烫的残片和冰冷的公民牌,抬头望向远处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皇宫,那里依然有零星的灯火,却显得无比孤寂。
她扶起李平安,声音轻柔却坚定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以前没人敢,现在,有人了。”
几乎就在阿离带着李平安消失在夜色中的同一时刻,新启城的情报中枢内,周七刚刚结束了新一轮的沙盘推演。
他端起一杯凉透的茶,准备稍作休息。
就在这时,一道代表最高紧急级别的红色通讯请求,在他面前的光幕上疯狂闪烁起来。
发信人:阿离。
通讯内容并非文字,而是一个加密的、体积异常庞大的数据包裹。
周七眉头微蹙,指尖轻点,包裹瞬间解压。
没有报告,没有分析,只有一张超高精度的扫描图像。
图像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半张烧焦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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