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七皇子收到蜡丸后,非但没拆,反而奉为至宝,用琉璃匣子供起来了,说这是皇帝代表天下万民,递交的第一封请愿书!”
更有京城天桥下的说书人,得了新的段子,在“立履”风潮之上又添了一把火:
“话说前有秦皇焚书坑儒,断的是天下文脉;今有七殿下悬诏焚情,烧的是一家私情!诸位看官,这亲爹的体己话,都得先过了民意这一关!这叫什么?这叫天下为公!”
一时间,宰相的死士还没出京城三十里,就发现整个舆论已经完全失控。
他们要伪造的“真相”,竟成了人人喊打的谣言。
风暴的中心,北境。夏启接到了京畿禁军发生小规模哗变的报告。
起因简单得可笑,一名思想守旧的将领在校场上看到士兵们传阅《市声日报》,当场勃然大怒,夺过报纸撕得粉碎,并怒斥其“以下犯上,蛊惑军心”。
谁知,他面前的数百名士兵,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摘下了自己肩上的盔甲,扔在地上。
“铿锵”之声连成一片。
紧接着,他们挺直胸膛,迎着将领惊怒交加的目光,齐声背诵起早已刻在骨子里的誓词:
“我宣誓,我之利刃,为守护公民之权利而非压迫同胞;我之坚盾,为扞卫公正之秩序而非禁锢思想……”
那是北境新军的《公民誓词》。
面对这场史无前例的“文变”,夏启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没有出兵干预,更没有发表任何声明。
他只是对温知语说:“刀枪压不住人心,我们只管开闸,洪流自会改道。”
一道命令从新启城发出:北境与京畿接壤的粮道,无条件开放三日,所有粮食物资,价格下调三成。
同时,阿离带着一支最新研发的便携式录音铜筒,悄然潜入了禁军哗变营地的附近。
夏启要听到的,不是将领的报告,而是那些士兵最真实的声音。
黄河岸边,浮桥工地一片热火朝天。
沉山带着一队亲兵巡查至此,忽然被一个老儒生拦住了去路。
那老儒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从怀里掏出一叠泛黄的书稿,高声道:“将军!罪臣曾撰文万言,痛骂七殿下忤逆不孝,乃乱臣贼子!今日得见北境气象,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是无君无父的奴才!罪臣愿自毁笔砚,以赎万一!”
说着,他便要将书稿投入滔滔黄河。
沉山翻身下马,一把按住他的手。
他没有说一句安慰或斥责的话,只是沉默地从卫兵的工具袋里,取来一支用于刻石的铁笔,递到老人面前。
“你过去写的,是奴才字。”沉山的声音沉稳如山,“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写人话。”
他指向不远处正在修建的碑林,那里将用来铭刻北境的律法与功勋。
“去碑林,用这支笔,给我刻下第一条新规:‘凡以言治罪者,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老儒生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支冰冷沉重的铁笔,仿佛接过的不是笔,而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他浑浊的老泪再次滚落,一字一顿地念着那句话,最终泣不成声。
东境,渡口客栈。
阿离一身行商少女的打扮,正支着耳朵听邻桌两名南来商贾的争论。
“你说,那位七殿下,到底会不会挥师进京?”
“进,当然进!天子都‘乞见’了,这是多大的脸面?可我跟你说,他绝不会再跪着进去了!”
另一人却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显得神秘莫测:“我看不一定。依我看,他根本就不用进京。只要他站在这里,那张龙椅……自己就会歪。”
话音未落,一声穿透浓雾的悠扬汽笛声,从江面上传来。
“呜——”
客栈里所有人都被惊动,纷纷涌向窗口。
只见一艘比他们见过的任何船只都更庞大、更雄伟的铁壳巨轮,破开晨雾,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缓缓驶入港口。
它没有帆,只有一根巨大的烟囱正喷吐着白色的蒸汽。
船身之上,用黑漆刷着三个醒目的大字——启航号。
而在那高耸的甲板上,悬挂着一道巨大无比的红色横幅,上面的字迹,在晨光中清晰得令人心悸:
“您若不下,我们也不上——但台阶,已经塌了。”
新启城,最高议事厅。
夏启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目光落在代表着京城与南境的区域。
喧嚣的报告和庆功的言辞仿佛都离他远去。
周七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一份厚厚的、刚刚装订成册的卷宗,轻轻放在了夏启身旁的桌案上。
夏启头也未回,问道:“是什么?”
周七的目光同样落在沙盘上,声音冰冷而精准,仿佛在陈述一个数学公理。
“台阶。”
喜欢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请大家收藏:(m.x33yq.org)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