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站在废墟边缘，风从塌陷的炼器房吹来，裹挟着焦土与金属烧灼的气息。他抬起手，指尖仍残留着逆转灵流时的震麻感。
地下三层传来沉闷的响动，像是石块滚落。林远快步走来，靴底踩在碎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最后一批人抓到了。”林远道，“七个，全在密道尽头的阵法里，想炸晶核。”
叶尘点头：“没伤到自己人吧？”
“没有。你那一剑切断得准，阵眼一断，能量倒灌，他们当场瘫了。”
叶尘转身朝主峰走去。一路上，清霄剑派弟子正在列队，有人抬着伤员穿过空地，有人将缴获的箱子搬上木车。无人说话，动作整齐划一。
林远跟在他身后半步：“要不要先让主力撤？大家熬了两夜，连轴转，已经撑到极限了。”
“不撤。”叶尘脚步未停，“占领不是路过。我们站在这儿，就得守住每一寸土地。”
林远不再多言。
主峰平台比昨夜更显残破。了望塔只剩一根铁架支撑着顶棚，塔门歪斜地挂着。叶尘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从袖中取出一面青色令旗。
旗面无字，唯有一道如剑痕般的纹路。
他将旗插入塔顶凹槽。咔的一声，机关启动。残存的防御阵法嗡鸣震动，几处断裂的符文重新泛起微光，一道青虹冲天而起，在云层下铺展开来。
下方队伍齐刷刷抬头。
叶尘立于高处，目光投向远处山谷。北侧的地缝依旧张开，如同大地陈旧的伤疤。昨夜那里曾爆发地火雷，如今却安静得反常。
林远登上塔台：“信号已发，总部一个时辰内能收到。”
叶尘未回头：“你觉得，他们真是溃败？”
林远一怔：“不是吗？核心毁了，阵法停了，人都抓了。”
“可他们不该选那条路。”叶尘声音低了几分，“北谷是死地，引雷索布在那里，等于逼自己人送死。正常指挥不会这么打。”
林远皱眉：“你是说……有人故意让他们死？”
“不是让他们死。”叶尘轻敲旗杆，“是借他们的死，掩护别的事。”
林远忽然想起什么：“你是说容器？”
叶尘未答。他从怀中取出那块拼合的青铜片，正面光滑，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归来之日，万象重开。”
他凝视片刻，收了起来。
“设守卫队。”他说，“三十人轮班，驻扎基地。每一寸地都要查，包括地下四层以前封死的区域。”
林远记下。
“第二，所有资料副本立刻送往总部，原物不动，谁也不准翻看。第三，加派人手盯紧四大域边缘，尤其是灵气异常波动之处。一旦发现聚集点，即刻上报。”
林远写完最后一笔：“你信不过总部？”
“我不信巧合。”叶尘道，“玉简太齐整，卷轴摆放的位置太过明显，连引爆丹炉的人都恰好背对门口。这不是溃败，是布置。”
林远沉默片刻：“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叶尘望向远方，“他们留下这些，就是想让我们动。动得越狠，漏得越多。我要是他们，就在等我们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回头咬一口。”
林远苦笑：“你就不能歇一天再想这些？”
“歇不了。”叶尘道，“刚才那一波清剿，一共抓了七个人。你知道基地原本有多少执事？”
“四十多个。”
“死了三十，剩下十几个，只抓到七个。还有五个不见了。”
林远脸色微变：“逃了？”
“不一定。”叶尘的目光落在东侧暗室方向，“也可能是被带走了。”
正说着，一名弟子匆匆跑上塔台，手中捧着个木盒。
“叶师兄，我们在东侧墙夹层发现了这个。”
叶尘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枚铜铃，样式古旧，表面有烧痕。他拿起来轻轻一晃。
无声。
但就在铃舌触碰内壁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漆黑的通道，脚步极轻，有人背着东西往北山而去，步伐从容，仿佛早有安排。
他放下铃铛。
“这东西是谁留下的？”
弟子摇头：“不清楚，藏得很深，若非拆墙时发现裂缝，根本找不到。”
叶尘将铃放回盒中：“原样保管。别碰它，也别让它离人太远。”
弟子领命退下。
林远看着他：“你又看到什么了？”
“不算看到。”叶尘道，“是感觉。这铃被人用过，不是用来发声，而是传讯。频率极低，普通人听不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追？”
“不追。”叶尘道，“追不到。他们走的是隐秘通道，图上标了三条，我们才打通一条。剩下两条，不知通往何处。”
“那就干等着？”
“等消息。”叶尘道，“他们会露头。只要他们以为我们真信了这是胜利，下一步就会开始。”
林远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半点喜气都不肯沾。”
“不是不肯沾。”叶尘望着底下忙碌的人群，“是笑不出来。这些人拼命，不是为了占一块废地，是为了以后不必再打这种仗。可若我们以为赢了就万事大吉，下次死的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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