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顾念安醒了。
烧退了大半，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她躺在病床上，看着陌生的环境，小嘴一瘪就要哭。
“安安乖，不怕。”林初夏赶紧抱住她，“我们在医院，你昨天发烧了，现在好了。”
“我要回家……”小姑娘抽泣。
“等医生叔叔说可以，我们就回家。”顾凛舟提着早餐进来，“先吃点东西好不好？爸爸买了你最喜欢的小馄饨。”
保温桶打开，香气飘出来。是小而精致的虾仁馄饨，汤里飘着紫菜和蛋丝。
顾念安眼睛亮了亮，但马上又看向林初夏：“妈妈喂。”
“好，妈妈喂。”林初夏接过碗。
顾凛舟站在一旁，看着林初夏一口一口喂女儿，忽然想起三年前——林初夏刚生完孩子那会儿，他因为误会，连医院都没去几次。那些本该由他参与的第一次喂奶、第一次换尿布、第一次哄睡，他都错过了。
“凛舟？”林初夏注意到他的出神，“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头，从袋子里又拿出一个饭盒，“你也吃点，一晚上没睡。”
是林初夏喜欢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碟清爽的小菜。
三人正吃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顾知屿背着书包，牵着外婆的手站在门口。
“哥哥！”顾念安眼睛一亮。
顾知屿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妹妹的脸色，又踮脚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字，才松了口气：“体温37度8，心率正常，血氧98%……嗯，确实好多了。”
林初夏失笑：“你这小医生还挺专业。”
“我带了书给妹妹看。”顾知屿从书包里掏出几本绘本，又拿出一个乐高小机器人，“还有这个，我自己拼的，可以讲故事。”
顾念安开心地接过机器人：“谢谢哥哥！”
“知屿吃早饭了吗？”顾凛舟问。
“吃过了。”顾知屿点头，犹豫了一下，看向顾凛舟，“爸爸，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这声“爸爸”叫得很自然，顾凛舟心头一热：“当然。”
两人走到病房外的休息区。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花香。
“我分析了昨晚的数据。”顾知屿打开平板，“妹妹的感染可能不是偶然。”
顾凛舟眼神一凛：“什么意思？”
“幼儿园上周的烘焙课，所有孩子都用的是同一批材料。但只有妹妹和另外三个孩子出现了类似症状。”顾知屿调出一份名单，“我查了另外三个孩子的背景，他们的家长……都曾经公开批评过顾氏旗下的食品公司。”
顾凛舟立刻明白了：“有人针对我，通过孩子下手？”
“不能确定，但时间点太巧合。”顾知屿小脸严肃，“我已经匿名向食药监局举报了那家供应商，但需要你动用正式渠道施压，才能彻底调查。”
顾凛舟看着儿子，这个才五岁的孩子，已经能想到这么深，做到这么多。
“交给我。”他郑重承诺，“我会处理干净，保证不会再发生。”
顾知屿点点头，又补充道：“还有，幼儿园的安保系统我已经加固了，但建议你派两个信得过的人，以‘家长志愿者’的名义长期驻守。最好是一男一女，方便照顾男孩女孩。”
这一系列安排，周密得令人心惊。
“知屿，”顾凛舟蹲下身，平视儿子，“这些事，本该是大人操心的。”
“但大人有时候会疏忽。”顾知屿认真地说，“我不想妹妹再出事。”
顾凛舟心脏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他把儿子揽进怀里——这是重逢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小男孩身体僵了僵，但慢慢放松下来，小手轻轻抓住了顾凛舟的衣角。
“对不起。”顾凛舟声音沙哑，“让你和妹妹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没关系。”顾知屿小声说，“只要你以后做得更好就行。”
“我会的。”顾凛舟承诺，“我保证。”
回到病房时，顾念安已经喝完粥，正缠着外婆讲故事。林初夏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父子一起走回来，眼神温柔。
“说什么悄悄话了？”她问。
“男人间的谈话。”顾凛舟难得开了个玩笑。
林初夏失笑，看向顾知屿：“我们屿屿也是小男子汉了。”
“本来就是。”顾知屿挺起小胸脯，但耳根有点红。
上午十点，医生确认顾念安可以出院，但需要在家休息三天。顾凛舟去办手续，林初夏收拾东西。
“初夏，”外婆拉着女儿的手，轻声说，“我看凛舟这孩子……是真的变了。昨晚他抱着安安那样子，眼里的担心藏都藏不住。”
“我知道。”林初夏看着窗外，顾凛舟正站在缴费窗口前，身姿挺拔，却时不时回头看向病房方向，“他只是……需要时间学习怎么表达。”
“那你呢？”外婆问，“你还怕吗？”
林初夏沉默了很久。
“怕。”她诚实地说，“怕再次失望，怕孩子们受伤。但是妈……看到他一点点在变，看到孩子们眼里的期盼，我觉得，也许该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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