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大连,天还黑得像块浸了墨的布。林晚坐在大姐家的门槛上,看着姐姐攥着车票的手微微发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晚晚,你在这儿好好干,我回去把稻子收完,就来找你。”姐姐把装着换洗衣物的布包往肩上提了提,声音带着点哑,“要是大姐家不方便,你就跟我说,咱再想别的办法。”
林晚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海风灌了盐,发紧得厉害。她看着大姐夫开着小蹦蹦过来,看着姐姐弯腰坐进车斗,看着车灯刺破夜色,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在巷子口。风裹着海腥味吹过来,她才发现,手里还攥着姐姐昨晚给她缝补好的手套,针脚细密,带着点余温。
姐姐走了,这屋子突然就空了。林晚回到大姐家,看着原本两个人睡的小床,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枕头,心里那股舍不得的劲儿,又翻涌上来。她把姐姐的布包叠好放在床角,像是这样,姐姐就还没走似的。
“该去干活了。”大姐在门外喊了一声,声音没什么温度。林晚赶紧抹了把脸,抓起手套往外走——她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姐姐回去收稻子要花钱,她得赶紧挣钱,才能帮上忙。
走在去海边的路上,天还是黑的,只有路边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风比平时更硬,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她想起昨天姐姐还在身边,跟她一起吐槽这海风“腥得能把人腌入味”,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路边的草丛里传来虫鸣,混着海浪声,反而更显冷清,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心里有点发怵——这黑黢黢的路,她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走。
到了海边,秀莲和其他工友已经到了。“你姐回去了?”秀莲递给她一根麻绳,“别难过,收完稻子就回来了。”林晚点点头,蹲下去绑浮漂,手里的动作却慢了些——以前姐姐在,两个人还能互相搭把手,现在她一个人,绑着绑着就想起姐姐的样子,走神走了好几回。
好在活不算多,下午四点半就收工了。林晚收拾好东西往回走,心里想着回去能早点歇会儿,可一进大姐家的门,就愣了——客厅的灯开着,大姐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根烟,烟雾缭绕,电视里正放着戏曲,声音开得很大。她进来的时候,大姐连头都没抬,更别说打招呼了。
林晚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进退两难。她想开口说“姐,我回来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找了个小板凳坐下,电视里的锣鼓声吵得人头疼,大姐抽完一根烟,又拿出一根点上,烟味混着海腥味,呛得她嗓子发疼。
坐了能有五六分钟,林晚正想着要不要去厨房倒杯水,突然听见大姐骂了一句:“操他妈的,上海头!”声音又脆又响,带着股火气。林晚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看大姐——大姐还是盯着电视,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刚才那声骂,不是她说的似的。
这是骂谁呢?林晚心里犯嘀咕。是骂海头的活不好干?还是骂别的?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声叫了句:“姐。”
大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连眼神都没往她这边飘。过了一会儿,大姐清了清嗓子,那声“咳”又响又突然,林晚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手套掉在地上。大姐却像没看见似的,起身往厨房走,留下林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浑身不自在。
她突然就明白过来——姐姐在的时候,大姐还能客客气气的,现在姐姐走了,她算老几?不过是个借住在别人家的外人。那股被抛弃的孤独感,又涌了上来,比刚才在黑路上走的时候,更甚。她坐不住了,起身跟大姐说了句“姐,我出去有点事”,就匆匆往外走,连大姐有没有回应,都没敢回头看。
走到路上,林晚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玲玲”的名字——玲玲是她在海边干活认识的小媳妇,跟她年纪差不多,人很爽快。她拨通电话,声音带着点委屈:“玲玲,你能帮我在附近找个房子吗?我想搬出去住。”
“咋了?大姐家不方便?”玲玲的声音很热情,“你过来吧,我正好知道几家有空房的,咱一起去看看。”
林晚挂了电话,心里踏实了点。她往玲玲家走,风还是冷的,可她却觉得,比在大姐家待着舒服多了。玲玲带着她转了三家,最后在大姐家后院隔了一条大道的地方,找到了一间小单间——屋子不大,有个小窗户,能看见远处的海,租金也不贵。
“就这间吧。”林晚没犹豫,跟房东砍了砍价,当场就交了定金。房东给了她钥匙,她看着那把冰凉的钥匙,心里突然就有了点底气——这是她在大连,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再觉得别扭。
她赶紧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床薄被、一个枕头,还有个搪瓷盆,抱着东西往出租屋走。屋子很空,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可她却觉得很安心。她把被子铺好,把枕头放好,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渐渐黑下去的天,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晚上,她没回大姐家吃饭,在路边买了两个馒头,就着矿泉水,对付了一顿。吃着干硬的馒头,她却觉得比在大姐家吃海鲜还香——这是她自己挣的钱,买的饭,心里踏实。
快九点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往大姐家走——她得回去拿自己的东西。一进大姐家的门,就看见大姐坐在沙发上,电视还开着。“这么晚才回来?”大姐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语气还是没什么温度。
林晚点点头:“姐,我在外面找了个房子,明天就搬过去。”她没说为什么搬,也没说心里的委屈,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大姐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又拿起一根烟,点上了。
林晚没再多说,转身往屋里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看着床角姐姐叠好的布包,心里又有点舍不得,可她知道,她得自己往前走——姐姐回去收稻子了,她得在大连好好干,等姐姐回来,她们再一起想办法,把日子过好。
窗外的海浪声,又传了过来,这次听着,好像没那么腥了,反而带着点希望的味道。林晚把自己的东西装进包里,拎着包走出屋子,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林晚,你得加油,不能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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