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间,教室里比平时要稍微热闹一些。
周景逸从办公室抱回一摞作业本,正准备分发,目光扫过自己的课桌时,微微顿了一下。
那个印着褪色兰花的保温桶,此刻正端端正正地放在他桌面的正中央,旁边还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有些毛糙的纸条。
保温桶被擦得干干净净,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下,甚至反射出一点微光。
周景逸放下作业本,走过去,先拿起了那张纸条。
展开,上面是几个龙飞凤舞、力道几乎要透穿纸背的字,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包子,难吃。】
连个落款都没有,语气充满了某人一贯的别扭和恶劣。
周景逸拿着纸条,沉默地看着那三个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掠过。
难吃?如果他没记错,爷爷今天带的是他最爱吃的猪肉白菜馅包子,味道一向很好。
而且,如果真难吃,以祁川墨的性格,恐怕早就扔了,还会特意把保温桶擦干净还回来?
他没有立刻去动保温桶,而是先将作业本分发下去。
等到教室里稍微安静一些,他才回到座位,拿起那张纸条,翻到背面。
他从笔袋里拿出一支普通的HB铅笔,笔尖在空白的纸面上停顿了片刻。
窗外是同学们嬉笑打闹的声音,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
他微微垂着眼,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几秒钟后,他动了。铅笔在纸上轻轻划过,线条简洁而流畅。
他画了一个圆滚滚的、冒着热气的简笔包子,形态憨态可掬。
在包子的旁边,他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没有文字,只有图画。这就是他的回应。
画完后,他仔细地将纸条重新折好,折痕压得一丝不苟。
然后,他趁着祁川墨不在座位,动作迅速地将纸条塞进了祁川墨那个胡乱塞着几本书和游戏机的抽屉里,放在最上面,确保他一回来就能看到。
做完这一切,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坐直身体,摊开下节课要用的化学课本,神情专注地预习起来。
仿佛刚才那个带着一点点隐秘互动意味的小动作,只是他学习间隙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然而,当他低头看向书本时,那总是紧抿着的、线条冷硬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极其细微地放松了那么一瞬。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另一边,祁川墨在外面晃荡了大半节课,直到上课铃快响了,才踩着点,慢悠悠地晃回教室。
他一脸百无聊赖,仿佛刚才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他拉开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习惯性地把脚架在桌下的横杠上。
手往抽屉里一伸,想摸出手机,却首先碰到了那个被折叠起来的纸条。
他愣了一下,抽出来,展开。当看到背面那个简笔画的包子和那个小小的问号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盯着那幅画,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画功算不上多好,但线条干净利落,包子画得圆鼓鼓的,
甚至能看出馅料饱满的感觉,那个问号更是带着一种无声的、平静的诘问。
这……是周景逸画的?
那个一天到晚板着脸、除了看书就是做题、仿佛对周围一切都不感兴趣的周景逸,居然会画这种……这种带着点幼稚又有点可爱的小图画?
还用这种方式回应他写的“难吃”?
祁川墨的第一反应是荒谬,紧接着一股莫名的火气就冲了上来。
这算什么?嘲讽吗?还是觉得他幼稚,懒得用语言回应,所以画个画打发他?
他觉得自己的挑衅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比棉花更糟,
像是打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湖水,连个回声都没有,
只在湖面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然后递回来一个平静的、带着问号的小包子。
这种完全不在他预料之中的回应方式,让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和……一丝被看轻的恼怒。
“操!”
他低低地骂了一声,泄愤似的将手里的纸条用力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恨不得立刻把这团纸扔到周景逸那张永远没表情的脸上。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上课铃适时地响了起来,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进了教室。
祁川墨黑着脸,把那个皱巴巴的纸团狠狠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然后趴在桌子上,用校服蒙住头,一副“谁都别来惹老子”的架势。
一整节数学课,他都没听进去一个字。裤兜里那个纸团的存在感变得异常强烈,硌得他心烦意乱。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个包子的简笔画,和周景逸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他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懂这个转学生。说他冷漠,他会在自己被罚站时目不斜视地走过;
说他隐忍,他又会用这种近乎“调皮”的方式回应他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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