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月初七·毒源追查
阿史那部使者中毒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北境城中激起层层涟漪。
沈惊棠将“鬼面花”的样本带回怀仁堂,在药房里仔细检验。春儿点燃了四盏油灯,将工作台照得亮如白昼。萧寒在一旁协助,将花瓣、花茎、根须分别置于白瓷盘中。
“花瓣边缘的暗红斑点,是毒性积累所致。”沈惊棠用银镊夹起一片花瓣,在灯下转动,“鬼面花原产南诏密林,喜阴湿,毒性缓慢释放。但北境干燥,这些花能在短时间内开得如此茂盛,定是有人用了特殊方法催熟。”
她取来父亲留下的《南诏毒物志》,翻到记载鬼面花的一页。书中图文并茂,详细描述了此花的特性:“汁液含剧毒,触之皮肤溃烂,入血则引发高热水肿,三日内可致命。解毒需用七叶一枝花配以绿豆、甘草,但须在毒发十二时辰内施救。”
萧寒对照书上的插图,脸色越来越沉:“大嫂,这花……不像是偶然混入的。您看,这几盆花都修剪得整整齐齐,显然是精心培育后送来的。”
沈惊棠点头。她取出一个瓷瓶,小心收集花茎断口流出的乳白汁液。汁液在瓶中微微晃动,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春儿,取一只兔子来。”
实验用的灰兔被抱进药房。沈惊棠用银针蘸取微量汁液,轻轻刺破兔子后腿皮肤。不过一盏茶功夫,刺破处开始发红肿胀,兔子躁动不安,呼吸急促。
“果然是鬼面花。”沈惊棠迅速为兔子施针解毒,又灌下绿豆甘草汤,“毒性猛烈,若非那位使者伤口极小,且救治及时,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亥时。但整个侯府无人入眠。萧绝在中堂与几位将领议事,亲卫在府内外严密布防,连萧福都带着家丁在各院巡查。
沈惊棠洗净手,走出药房。夜色中的北境城灯火稀疏,远处军营的方向却亮着大片火光——萧绝已经下令全军戒备。
“大嫂,”萧寒跟出来,压低声音,“李记药行那边,我已经派人盯住了。他们的掌柜李顺今日午后出了城,往西边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西边……阴山方向?”
“正是。”
沈惊棠望向西方。阴山在夜色中只是一道更深的黑影,像一头匍匐的巨兽。那支神秘队伍,那些第七营的旧部,还有李顺——这些人,这些事,都指向那片山脉。
“萧寒,你明日带几个可靠的人,扮作药农进山。”她轻声道,“不要打草惊蛇,只需查看山中可有异常。特别是……有没有种植这种毒花的地方。”
“我明白。”
正说着,中堂的门开了。几位将领鱼贯而出,个个面色凝重。萧绝走在最后,见到沈惊棠,示意她过去。
“惊棠,那位使者情况如何?”
“毒性已控制住,但需静养七日。”沈惊棠道,“我已经查明,毒源是鬼面花,南诏特有的毒草。能将其在北境培育成活,绝非易事。”
萧绝眼神一冷:“军中有人招供了。第七营旧部中,有个叫孙老四的什长,三年前退役后去了太原,在李记药行做护院。上月他悄悄回北境,联络了几个旧部,说要干一票‘大买卖’。”
“什么买卖?”
“他没说具体,只提到‘荣王爷的遗泽’。”萧绝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令牌,黑铁铸造,正面是踏火麒麟,背面刻着一个“荣”字,“这是在孙老四住处搜到的。据他交代,这是信物,持此令牌可调动一支‘影卫’。”
沈惊棠接过令牌。铁质冰凉,麒麟纹路精细,显然是精心打造。“影卫……是荣王生前培养的死士?”
“应该是。但荣王已死二十年,这支影卫由谁掌控?为何现在现身北境?”萧绝走到地图前,指向阴山西麓,“孙老四说,影卫的据点就在这一带。但他们行事隐秘,连他这样的外围人员也不清楚具体位置。”
地图上的阴山西麓,标注着“瘴气谷”三个小字。那是北境有名的险地,山谷终年雾气弥漫,传说有去无回。
“侯爷打算怎么办?”
“我已派斥候前往瘴气谷侦查。”萧绝顿了顿,“但在这之前,我们要先解决城中的隐患。李记药行在北境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若他们真是荣王余孽,城中必有同党。”
他看向沈惊棠,眼神复杂:“惊棠,接下来几日,北境城不会太平。我想送你去雁门关暂避……”
“我不走。”沈惊棠打断他,语气坚定,“我是靖北侯夫人,是怀仁堂的主事,是北境百姓的大夫。危难时刻,我若离开,百姓会怎么想?将士会怎么想?”
萧绝凝视她良久,终于点头:“好。但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我答应。”
两人说话间,亲卫队长匆匆进来:“侯爷,王校尉醒了,说有要事禀报。”
二、八月初八·军中内鬼
王校尉躺在病榻上,面色依然苍白,但眼神锐利如昔。见到萧绝,他挣扎着想坐起,被沈惊棠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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