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胖子那滩烂泥般的身躯被抬走后,云栖苑16号楼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那平静并非真正的安宁,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带着硝烟未散的余烬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仿佛屏住了呼吸,每一扇紧闭的防盗门后,都藏着惊疑不定的窥探。
403室却成了这压抑风暴眼中,唯一不合时宜的宁静港湾。阳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明亮的光斑。顾绮梦赤着脚,踩在微凉光滑的木地板上,蹲在客厅通往小阳台的玻璃移门旁。
阳台不大,但阳光充足。这里曾是原主苏晚在绝望深渊里,挣扎着试图抓住的最后一缕微光——她精心照料过几盆绿植,试图用这点可怜的生机对抗灰暗。可惜,那点微弱的绿意,早已在303熊孩子壮壮的“炮弹”冲锋下,连同花盆一起化作了满地狼藉的碎片和污浊的泥土。
此刻,阳台被清理得异常干净,空荡得有些寂寥。只有角落里,一个孤零零的、印着“圣心疗愈花园”logo的廉价白色帆布袋,无声地昭示着主人那“特殊”的过往。
顾绮梦的目光落在那片被阳光烘烤得暖融融的水泥地面上。她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轻轻拂过地面,感受着阳光留下的温度。
“雪橇,”她轻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这里,该有点颜色了。”
脚边趴伏的阿拉斯加立刻抬起头,毛茸茸的大耳朵机警地转动,焦糖色的眼睛盛满了温顺的疑问,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嗷呜?”。
顾绮梦没有回头,只是唇角无声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她站起身,走向那个白色的帆布袋。拉开拉链,里面除了那个如同护身符般的透明文件袋,还有一个小巧的园艺工具包,崭新得几乎没沾过泥土。她拿出工具包,又从客厅的柜子里取出几个早已准备好的、朴素的陶土花盆和几包种子。
花盆被依次摆放在阳光最好的位置。顾绮梦蹲下身,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专注。她用小铲子将营养土仔细地填入盆中,挖出深浅适宜的小坑。指尖捻起一粒粒饱满的种子——有向日葵、矮牵牛、还有几颗不知名的、花店老板推荐的“好养活”的草花种子——将它们轻轻放入坑中,再覆盖上一层薄土。
她的动作精准、机械,如同在实验室里进行精密的操作,没有寻常人侍弄花草的闲适或期待,只有一种冰冷的、执行既定程序般的专注。浇水壶里的水线被控制得分毫不差,均匀地洒落在新覆的土壤上,形成深色的圆点,迅速被吸收。
雪橇好奇地凑过来,湿漉漉的大鼻子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那些陌生的花盆和泥土的气息。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此刻沉浸其中的、奇异的宁静,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趴伏在阳台的玻璃移门内侧,巨大的身躯沐浴在阳光里,蓬松的烟灰色毛发泛着银光,焦糖色的眼睛半眯着,忠实地守护着这片方寸之地。
阳光缓缓移动,给这一人一犬镀上温暖的金边。新翻的泥土气息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在小小的阳台上弥漫开来,竟真的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萌动的错觉。
这脆弱的宁静,在第三天下午被轻易击碎。
顾绮梦正坐在客厅的飘窗上,指尖抚过一本摊开的厚重书籍的书页。雪橇蜷在她脚边打盹,发出轻微的鼾声。阳光透过玻璃,暖融融地烘烤着书页,空气里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不重,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礼貌的克制。但敲门者的身份,却让这“礼貌”显得格外虚伪。
顾绮梦翻书的动作顿住。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缓缓抬起眼睫,目光投向玄关方向,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预料。
雪橇也瞬间惊醒,警惕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声。
顾绮梦轻轻拍了拍它的大脑袋,示意它安静。她放下书,动作带着一种长期被规训后的、略显僵硬的迟缓,走向门口。脸上迅速覆上一层属于“苏晚”的、怯生生的苍白和紧张。
透过猫眼,外面站着的,是401室的方老。
这位退休的老干部,穿着熨帖的深灰色夹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种久居人上、习惯性审视的严肃表情。他身边,还站着那个油腻肥胖、此刻却显得格外小心谨慎、甚至有些畏缩的物业新负责人——一个临时顶替赵胖子、姓孙的年轻主管。孙主管手里捏着一个文件夹,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猫眼。
顾绮梦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鼓足勇气,才慢慢拉开了门,依旧只开一条缝隙,身体藏在门后,只露出半张写满不安的小脸,声音细弱蚊呐:“……方老?孙主管?有……有什么事吗?”
方老那双略显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毫不客气地扫过顾绮梦苍白脆弱的脸庞,扫过她身后客厅略显空荡的陈设,最后,精准地越过她的肩膀,落在了阳台方向那几盆刚刚冒出一点点嫩绿芽尖的花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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