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看着三人那渴望的眼神,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豪气。
前世,他身为丐帮帮主,指点过的英雄好汉何止千万。
眼前这三人虽是后辈,但都是心性豪爽的磊落汉子,指点他们一番,又有何妨?
他笑着上前,先为牛继宗检查了一下手臂,确认无碍后,才朗声说道:
“三位哥哥言重了,小弟也只是碰巧,不过,”
他顿了顿,试图用这几人能听懂的方式解释起来。
“所谓‘内劲’,其实并无什么玄虚,不过是‘以意领气,以气催力’罢了。”
他环视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各自的问题。
“冯大哥,你的八极拳刚猛暴烈,有进无退,气势已足。但你发力时,气只到胸,意只在拳。下次出拳,你试着将气沉到脚底,再顺着脊背传上来,将全身拧成一股绳。那股劲,自然就通了。”
他又看向牛继宗:
“牛大哥,你的掌法刁钻,变化多端,但过于注重招式,力就散了。你记住,万变不离其宗。无论手掌如何变,你的腰胯,要始终像一根不动的石桩。力从地起,由腰发出,掌只是那鞭子的末梢。”
最后,他看着柳芳:
“柳大哥,你身法最快,但气息也最乱。快,不是目的。你越是想快,心就越急,气就越浮。下回你再练时,不妨试试,每一步跨出,都伴随着一次完整的呼吸。先慢下来,找到步与气的节奏。当你能做到‘步到气到’时,你的快,才是真正的快!”
萧峰眼光毒辣,没有一句是高深的武学秘籍,却句句都是直指核心的真知灼见!
三人听完,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们各自将萧峰的话,与自己平日练功的感觉一对照,只觉得那层困扰了自己数年的窗户纸,竟被这几句话,捅开了无数个窟窿!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通往更高境界的道路!
许久,三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狂喜与敬佩!
这一次,三人是发自内心地,对着萧峰,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武人抱拳礼。
“多谢宝兄弟指点!今日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冯紫英更是爆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一个‘以意领气’!宝兄弟,你不仅功夫高,这份胸襟和见识,哥哥我更是服了!看来,日后我们还得多来向你讨教几招才行!”
他重重地拍着萧峰的肩膀,眼中满是激赏。
萧峰朗声道:“三位哥哥说笑了。小弟也是碰巧先练出些内劲而已。冯大哥的拳法刚猛无俦,牛大哥的掌法刁钻狠辣,柳大哥的身法更是迅捷如风。今日若非在这小院之中,地方狭窄,小弟怕是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日后,还望三位哥哥,多多指教!”
他这番话,给足了三人面子。
三人听了,心中那点郁闷也消散了不少。他们知道,从此以后,京城勋贵年轻一辈中,第一人的位置,就等和石光珠一战。
他们客套几句后,便带着满心的震撼,告辞离去。
而萧峰,则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知道,今日之后,他在京城勋贵圈中的名声,将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与此同时,就在小院不远处的一丛茂密的芭蕉树后,一个身影,已经悄然站立了许久。
是贾政。
他本是处理完公务,想来找儿子商议一些事。谁知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拳脚相交的激烈闷响声。
他心中一惊,以为儿子在与人斗殴,本能地便想冲进去,高声呵斥。
但当他透过院墙的缝隙,看清里面的情景时,他却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牛继宗、冯紫英、柳芳——这三位在京城勋贵子弟中,都是出了名的“能打会闹”的领军人物。
他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贾宝玉,在三人的先后切磋之下,竟是游刃有余,进退自如!
他看到了冯紫英那势大力沉的军中杀招,被儿子轻描淡写地一拳逼退。
他看到了牛继宗那刁钻狠辣的掌法,被儿子堂堂正正的拳法,打得节节败退,最终倒飞而出!
他甚至看到了柳芳那快如鬼魅的身法,在儿子面前,竟如同孩童的戏耍,被轻易化解。
贾政呆住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着院中那个身姿笔挺,谈笑间便让三位将门虎子心服口服的儿子,只觉得无比的陌生。
那份从容,那份自信,那份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折服的强大与霸气……
竟让他,想起了年轻时,在父亲荣国公身上,看到过的那种“定海神针”般的气度!
一股混杂着震惊、骄傲、欣慰,甚至还有一丝……畏惧的复杂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早已不是他能“管教”的了。
他已经成长为一棵,自己都需要仰望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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