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秋的意识从数据洪流中挣脱，猛地睁开眼睛。神经链接舱的蓝色液体正迅速排空，她剧烈咳嗽着，冰凉的液体从鼻腔和口腔中呛出。
萧沉！她挣扎着坐起，看到身旁的男人同样浑身湿透，正艰难地喘息着。那张脸——那张和夜枭一模一样的脸。
记忆空间里看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回：年轻的父亲与夜枭站在一起，RX-7分子结构图投影在他们身后。而夜枭的面容，分明就是二十年前的萧沉。
你...是谁？冷清秋的声音嘶哑，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枪——却发现武器早已在液体中浸泡失灵。
萧沉抹去脸上的液体，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我是萧沉。
别撒谎！冷清秋猛地推开他，踉跄着爬出舱体，我在记忆网络里看到了——你和父亲站在一起！那是二十年前的影像！
萧沉沉默片刻，伸手按下舱壁上的一个隐藏开关。球形装置的内壁突然变得透明，显示出外面的实验室——三个RX-6实验体正疯狂攻击着隔离罩，但更令人震惊的是实验室中央的全息投影。
那是冷鸿远的研究日志，日期显示为1999年：
「夜枭原型体培育成功，基因稳定性98.7%。但神经连接测试显示攻击性过强，需寻找平衡点。建议使用镜像基因缓冲...」
冷清秋的视线在投影和萧沉之间来回移动：镜像基因？
萧沉走向控制台，调出另一组数据：你父亲用夜枭的基因创造了镜像体，作为神经连接的缓冲器。他指向一组DNA对比图，那就是我。
全息屏上，两组基因序列并排显示，相似度高达99.8%，唯一的差异位于情感调控区域。
你是...他的克隆体？冷清秋的声音颤抖。
不完全是。萧沉摇头，我是改良版。夜枭负责攻击性，我负责克制。他苦笑一下，冷博士的完美设计。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RX-6实验体已经撕开了隔离罩的第一层防护。萧沉迅速操作控制台：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必须销毁这里的数据。
冷清秋却站在原地，脑海中拼凑着碎片：所以三年前你接近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萧沉的手停在控制键上：一开始是。
这句话像刀一样刺入冷清秋的心脏。她想起过去三年的一切——每一次危险中的保护，每一次深夜的守候，每一次若有若无的暧昧...全是任务？
任务编号ST-719，萧沉的声音平静得残忍，监视并保护夜莺实验体，即冷鸿远之女冷清秋。
又一波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管线开始断裂，喷射出刺鼻的冷却剂。萧沉猛地扑向冷清秋，将她护在身下，一块金属板砸在他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拉起冷清秋冲向紧急出口，这里要塌了！
冷清秋机械地跟着他奔跑，大脑却一片空白。所有的信任在这一刻崩塌，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跟着这个男人逃命。
他们冲进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身后的实验室在连环爆炸中坍塌。萧沉在前方开路，冷清秋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她以为可以托付生命的男人，原来只是一具被编程的躯壳？
通道尽头是一扇气密门，萧沉输入紧急代码，门缓缓打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他们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外，发现自己站在冰川边缘，脚下是数百米的悬崖。
直升机五分钟后到。萧沉检查着通讯设备，林世诚的人也在路上。
冷清秋站在悬崖边，寒风吹起她湿漉漉的头发。她突然笑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你的保护，你的...关心？
萧沉转身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近乎人类的痛苦。
一开始是任务。他声音低沉，后来...
后来怎样？冷清秋逼问，程序出错了？基因突变让你产生了？
萧沉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越过冷清秋的肩膀：小心！
冷清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沉猛地推开。一声枪响，子弹擦过她的手臂，打在冰面上。她踉跄着转身，看到三个全副武装的特工从通道中冲出，为首的正是林世诚的贴身保镖马克西姆。
真是感人的重逢。马克西姆咧嘴一笑，手中的冲锋枪对准两人，林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沉挡在冷清秋前面，缓缓举起双手：你想要什么？
你胸前的芯片。马克西姆指了指，北极站的所有研究数据都在里面吧？
冷清秋这才注意到萧沉脖子上挂着一个微型储存器，被作战服遮住了一半。
给你可以，萧沉说，放她走。
马克西姆大笑：你以为有谈判的筹码？他打了个手势，两名手下上前抓住冷清秋，林总要的是她，你只是赠品。
萧沉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最后警告，退后。
马克西姆不屑地扣动扳机——枪没响。他惊愕地检查武器，发现不知何时保险栓被锁死了。就在这一瞬间，萧沉如猎豹般扑出！
冷清秋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接着是骨头断裂的脆响。马克西姆的脖子被精准扭断，两名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下悬崖。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萧沉捡起掉落的冲锋枪，检查弹药：直升机到了。
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一架黑色直升机正在接近。冷清秋站在原地没动：为什么救我？任务不是已经暴露了吗？
萧沉转身，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近乎脆弱的表情：因为我答应过不会像你父亲那样离开。
这句话击中了冷清秋。在神经链接舱里，她确实在半昏迷状态下说过这句话。但那时她以为萧沉没听见，或者不在意。
直升机降落在不远处，舱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招手——是陈默，萧沉的前队友。
快上来！陈默大喊，林世诚派了更多人手！
萧沉看向冷清秋，伸出了手。那是选择的一刻——信任，还是背叛？
冷清秋看着那只手，上面还沾着马克西姆的血。她想起了实验室里看到的影像，想起了父亲笔记中的话，想起了这三年来每一次生死与共...
她抓住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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