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的秋风裹着松针,落在郭襄的衣襟上。她蜷缩在树洞深处,怀里揣着半块干硬的麦饼,却怎么也咽不下去。离开竹屋已有半月,每日伴着熊的鼾声入眠,听着林间的鸟鸣醒来,本以为日子会就这般沉寂下去,直到某天化作树洞里的一抔黄土,可身体里悄然变化的异样,却像惊雷般炸碎了她所有的平静。
起初只是晨起时的恶心,对着清甜的泉水也觉反胃,后来便是浑身乏力,连往日能轻松攀上的陡坡,如今走两步便要喘息。直到昨夜梦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攥着她的衣角喊“娘亲”,她才猛地惊醒,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还是平坦如初,却似有一缕微弱的暖意,正悄悄蔓延开来。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指尖冰凉。可那几日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竹屋里失控的喘息、张君宝泛红的眼、自己绝望的泪水,每一个片段都在提醒她,这件事并非幻觉。她猛地起身,踉跄着冲出树洞,连熊的低吼都顾不上,跌跌撞撞地朝着武当山的方向跑去。
她本已决心与张君宝恩断义绝,哪怕老死在武当山深处,也绝不踏足他的地盘半步。可腹中的孩子,却成了她无法斩断的牵绊。她恨张君宝的背叛,却无法对一个尚未出世的生命下手——那是她的骨肉,也是……他的骨肉。
武当山脚下的木屋已初具规模,几个身着粗布短打的少年正在清扫庭院,见郭襄浑身狼狈地跑来,都愣住了。他们虽未见过这位姑娘,却从张师父的眼神里,见过类似的牵挂——每当师父望着武当山的方向发呆时,眼底的情绪,便与此刻这位姑娘脸上的复杂如出一辙。
“我要见张君宝。”郭襄的声音带着喘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少年们不敢耽搁,连忙跑去找张君宝。此时他正在书房整理武当心法,案上摊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指尖还沾着墨汁。听闻郭襄来了,他手中的笔“啪”地掉在纸上,晕开一大片墨痕。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书房,远远便看见郭襄站在庭院中央,风吹起她的发丝,露出苍白却依旧倔强的脸。
“郭姑娘……”他声音颤抖,想要上前,却又怕惊扰了她,脚步僵在原地,“你……你怎么来了?”
郭襄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庭院里的那棵小桃树上——那是当年她亲手种下的,如今已抽出新枝,却还未开花。“我有话跟你说,单独说。”
张君宝连忙遣散了众人,引着郭襄进了书房。书房里弥漫着墨香,案上除了心法手稿,还有一个用布包着的小盒子,里面放着几块麦芽糖——那是郭襄以前最爱吃的,他一直没舍得扔。
郭襄瞥见那盒子,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随即又被坚定取代。她走到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说:“张君宝,我怀孕了。”
“轰”的一声,张君宝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郭襄的小腹,又看向她的脸,嘴唇动了动,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惊喜、愧疚、慌乱……无数情绪在他心头翻涌,最后只化作一句沙哑的:“真的?”
“若不是真的,你以为我愿意来见你这个混蛋?”郭襄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底泛起红血丝,“我本想一走了之,带着这个孩子在树洞里了此残生,可我转念一想,凭什么让你这般轻松?凭什么你张君宝创立武当,当你的正道宗师,我却要带着你的孽种受苦?”
张君宝的头垂得更低,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是我的错,所有的错都在我。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只是……孩子是无辜的,你别委屈了自己。”
“委屈?”郭襄冷笑一声,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从我答应跟你双修那天起,我就没了不委屈的资格。张君宝,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诉委屈的,是来给你下命令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眼神变得锐利如刀:“第一,孩子生下来,我就离开这里,去峨眉山。从今往后,武当山的事,你的事,都与我郭襄无关。”
张君宝的心猛地一沉,想说什么,却被郭襄的眼神制止。
“第二,孩子我会生下来,但我不会养。从今往后,他归你张君宝,是武当的人,跟我郭襄没有半点关系。”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强硬,“你要教他武功,教他做人,教他别像你一样,用温柔当幌子,做下龌龊事。”
“我答应。”张君宝连忙点头,声音里带着恳求,“只是郭姑娘,孩子不能没有娘……”
“闭嘴!”郭襄厉声打断他,“这是第三点——不准孩子认我做娘。他可以姓张,可以是武当弟子,但他这辈子,都不能知道有我这个亲娘。你若是敢让他知道半个字,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拆了你的武当山!”
书房里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秋风偶尔吹过,带着几分萧瑟。张君宝看着郭襄决绝的脸,知道她此刻心已如死灰,再多的恳求也无济于事。他只能再次点头:“好,我答应你,绝不让孩子知道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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