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洞察幽冥
夜色如墨，听雨轩内只余一盏孤灯。
苏暮雨屏息凝神，指尖萦绕着淡不可察的灵光，轻轻虚按在顽石那针尖大小的深色斑点上。无需直接接触，一种微妙的共鸣已然建立。石芯深处，那粒微尘星辰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一丝，无数繁复的金色阵纹流光微闪，一股远比之前尝试时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清凉气息，如决堤春水，汹涌而出，顺其经脉奔流。
她谨守心神，引导着这股力量沿粗浅的修炼法门运转周天。经脉在澎湃能量的冲刷下，传来阵阵轻微的胀痛，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舒畅，仿佛堵塞多年的溪流被骤然疏通，灵力运行的速度和总量都在以可感知的速度提升。数个周天后，那股清凉气息渐渐与她自身的微弱灵力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然而，这并非她今夜的主要目的。
待体内气息稍平，苏暮雨将全部精神集中于双目。她回忆着昨日那灼热与金芒涌现的感觉，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指尖灵力输出的频率与强度，如同调试一把精巧的锁钥，试图再次开启那扇通往“洞察”世界的大门。
起初并无异样，只有灵力过度凝聚于眼部带来的酸涩感。她并不气馁，耐心地、细微地调整着。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更夫的打梆声远远传来，已是三更时分。
就在她精神稍有松懈的刹那，指尖灵力一个微不可察的波动，恰好契合了某个奇异的节点！
“嗡——”
熟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震鸣再次响起，比前两次更加清晰、悠长！双目骤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热与刺痛，让她险些失声，眼前瞬间被无边无际的金色光芒淹没！
这一次，金芒持续了足足十息之久。
当光芒如潮水般退去，苏暮雨喘息着，缓缓睁开双眼。
世界，再一次以截然不同的面貌呈现在她面前。
书案上，紫檀木的纹理不再是简单的线条，而是化为了层层叠叠、蕴含着岁月气息的木质脉络，她甚至能“看”到其中极其微弱的、几乎消散的木属性灵气残留。墙壁上，那幅山水画的纸张纤维、墨迹的深浅层次、乃至画师运笔时留下的、几乎不可见的力道痕迹，都一览无余。
她尝试着将目光投向墙壁本身。起初，视线被致密的砖石结构阻挡，只能看到表面粗糙的颗粒和刷层的涂料。她凝神静气，将更多的心神投入双目，催动那奇异的能力。
眼前的墙壁开始变得“模糊”，砖石的结构在她眼中逐渐淡化、透明，视线如同拥有了穿透的能力，缓缓“渗入”墙壁内部。她看到了砖石之间的灰浆，看到了隐藏在墙体内的木质骨架，甚至看到了隔壁房间模糊的家具轮廓！
成功了！这能力果然可以透视！
苏暮雨心中狂喜，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神识的剧烈消耗。她连忙收敛目力，眼前的景象迅速恢复正常，只剩下墙壁坚实的表面。她扶着书案，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大脑传来阵阵空虚之感。
这“洞察”之眼，尤其是透视的能力，对精神和神识的负担极大。
她休息了片刻，待神识稍微恢复，又开始了新的尝试。她将目光投向窗外，落在庭院中一株枝繁叶茂的古树上。
在“洞察”状态下，古树在她眼中不再是简单的形体。她能清晰地看到树干内灵力的微弱流淌，如同淡绿色的光丝，沿着特定的脉络运行。树叶的叶脉中，也有更纤细的光丝在流动，进行着光合与呼吸。她甚至能“看”到树根深扎入泥土，从大地中汲取着稀薄的土行元气和水分。
这不仅仅是视觉的增强，这是一种对能量、对生命本质的窥探！
她又将目光投向更远处，夜空之中。平日里肉眼难见的天地灵气，此刻化为了无数色彩各异、明暗不定的光点，如同弥漫的星尘，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缓缓飘动、汇聚、消散。不同属性的灵气呈现出不同的色泽，金色锐利，绿色生机，蓝色柔和，红色炽烈，黄色厚重……它们构成了一个肉眼无法得见的、绚烂而宏大的能量世界。
苏暮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视野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她看到了夜间出来活动的小兽体内微弱的气血之光，看到了栖息在屋檐下的鸟儿那平稳的生命气息，看到了巡夜护卫身上远比常人旺盛的血气与一股凝聚的、带着锋锐之意的能量流——那应该是武者的真气。
这双眼睛，仿佛为她揭开了一层蒙在世界表面的薄纱，让她得以窥见其下隐藏的真实。
然而，就在她心醉神迷之际，一种极其微弱、但本质却迥异于天地灵气的能量波动，突兀地闯入了她的感知。
那波动来自侯府之外，距离颇远，位于神京的西北方向。它呈现一种极其晦暗的灰黑色，带着一种阴冷、死寂、却又隐含暴戾的气息，与周围生机勃勃的天地灵气格格不入，如同清水中的一滴墨汁，虽然微小，却异常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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