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如同淬毒的匕首,往往来自你亲手递出刀柄的方向。”
工部侍郎郑源通敌卖国的消息,像一场瘟疫,一夜之间传遍了朝野。皇帝震怒,下令彻查,一时间,与郑源有过往来的官员人人自危,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中。
沈妙在揽月轩也听到了风声,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还真有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为了钱连祖宗都不要了?!北境将士在前面拼命,他们在后面捅刀子,还是人吗?!】她气得在心里直骂,同时又感到一阵后怕。【幸好暴君……呃,皇上发现得早,不然周将军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她对萧彻的观感,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忍不住又复杂了一分。虽然他还是那个阴晴不定、让她害怕的暴君,但至少在对敌御外这件事上,似乎……还算靠谱?
然而,她这份微妙的“好感”并没持续多久。因为萧彻看她的眼神,似乎比以前更加深沉难测了。哪怕他只是淡淡扫过她一眼,沈妙都觉得那目光像刀子一样,仿佛要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还藏着些什么“有用”或者“危险”的想法。
【又看我!是不是怀疑我跟那郑源有一腿啊?天地良心!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沈妙内心叫屈,在御前当差更加小心翼翼,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萧彻确实在审视她。郑源的落网,虽然清除了一个内奸,却也让他更加警惕。沈妙那些看似无意、却总能切中要害的“心声”,其来源和价值,在他心中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是福是祸?是上天赐予的“祥瑞”,还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他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和确认。
这种无声的审视和猜疑,让沈妙如坐针毡,感觉揽月轩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而真正让她感到窒息的危机,却来自她最信任的人。
玲珑这几日越发不对劲了。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做事也常常出错,有两次甚至差点打翻了茶盏。沈妙私下问她,她只摇头说没事,是夜里没睡好,但那副欲言又止、惊惶不安的样子,根本瞒不过人。
沈妙心里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吩咐小厨房多炖些安神汤给她。
这日午后,沈妙被太后召去慈宁宫说话。太后的态度依旧是那般慈和,甚至还关心地问起北境战事,感叹将士辛苦,又拉着沈妙的手,说了好些体己话,赏了她一盒新进贡的南洋珍珠。
【黄鼠狼又来了!这次又憋着什么坏?】沈妙内心警铃大作,面上却只能陪着笑脸,谢恩告退。
她回到揽月轩,总觉得心神不宁。走到内室门口,却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她示意宫人退下,轻轻推开门,只见玲珑正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手里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玲珑?”沈妙轻声唤道。
玲珑吓得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慌忙将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脸上还挂着泪痕:“娘、娘娘!您怎么回来了?”
沈妙看着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心猛地往下一沉。她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玲珑藏在身后的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玲珑下意识地后退,眼神闪烁。
“拿出来!”沈妙加重了语气,一种不好的预感攫住了她。
玲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汹涌而出,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举过头顶——那是一个小巧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香囊,但沈妙一眼就认出,这绝不是玲珑自己的东西,料子和绣工都透着不属于宫女的精致。
“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奴婢罪该万死!”玲珑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是、是有人逼奴婢……要把这个……放到您的枕头底下……”
沈妙脑子“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她接过那个香囊,入手微沉,她颤抖着手打开,里面除了寻常的香料,赫然还藏着一块小小的、雕刻着奇异符文的木牌,以及一撮用红绳缠着的、不知是何人的头发!
巫蛊!竟然是巫蛊之物!
后宫严禁巫蛊,这是死罪!一旦被发现,不仅她沈妙必死无疑,还会牵连家族!
沈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冰凉。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玲珑,声音都在发颤:“为、为什么?是谁逼你这么做?!”
玲珑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前因后果:她宫外的相好“柱子”重病需要钱,她走投无路时,一个“好心”的嬷嬷指了条“明路”,让她偷取一份皇上近期批阅的、关于边境军费调拨的奏折副本,许诺重金。她一时糊涂,前两日趁着在御前伺候、沈妙不注意时,偷偷誊抄了一份关键数据交给了对方。没想到对方食髓知味,今日又用此事威胁,逼她将这栽赃的巫蛊之物放入沈妙寝殿,否则就要告发她窃取朝廷机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沈妙听完,眼前一阵发黑,气得浑身发抖。她既气玲珑的糊涂和背叛,更恨那幕后之人的歹毒!这分明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能除掉她,又能利用玲珑之前窃取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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