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实在诡异到了极点。
若对方是修为远胜自己的绝顶高手，内力碾压，他无话可说。
可眼前这小姑娘，体内空空如也，分明没有动用半分真气，仅仅是抬手，给了他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仅此而已。
“别装了！”
卓尔恼羞成怒，脸上火辣辣的疼和心底巨大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让他语气变得恶狠狠，“你定然身负武功！藏得倒深！”
“我没有！”
阿碧被他凶恶的语气吓得后退半步，委屈地嘟囔，“我这《炼气入门心法》都还没看完两页呢……”
她话音未落，卓尔已猛地向她出招而来，掌风凌厉，直取她肩井穴！
阿碧惊呼一声，下意识狼狈地向后闪躲，险险避开第一击。
第二掌紧随而至，擦着她的衣襟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第三下，她再也避无可避，被卓尔蕴含着真元之力的一掌重重击中肩胛骨。
“呃！”
一股剧痛瞬间炸开，她眼前一黑，仰面重重摔倒在地，喉头一甜，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来，殷红的血渍溅落在青石板和她素色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她艰难地抬手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疼痛，心中又气又委屈，声音因痛苦而发颤：
“你……你混蛋！不就是扇了你一个巴掌吗……你、你扇回来就是了……非得要把我打吐血才甘心吗？！”
“别装了！”
卓尔冷笑着，依旧摆开架势，“起来，堂堂正正和我打一场！”
“谁和你装啊！你有病！”
阿碧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只想立刻远离这个不可理喻的武疯子。
她踉踉跄跄才走出两步，背后又是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袭来，狠狠撞在她刚才受伤的部位。
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意识，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便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知在冰冷的黑暗中漂浮了多久，混沌的意识才被一股温和而持续的热流缓缓拉回。
那股温热的力量自背后心脉处源源不断地传来，如同最有效的镇痛良药，一点点驱散着五脏六腑被灼伤的剧痛。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聚焦。
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正坐在床沿，侧对着她，微低着头，动作极其轻柔地为她肩背处的伤处涂抹着药膏。
冰凉的药膏和他指尖温热的触感交替传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
“……公子？”
她声音嘶哑干涩，几乎听不见。
“阿碧，醒了？”
司马南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手下动作放得更加轻缓，“再忍忍，药力化开就不疼了。”
卓尔像根木头桩子似的耷拉着脑袋立在床尾，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公子，对不起……”
他声音闷闷的，充满了懊悔，“我真不知道她……这么脆，我就、我就没怎么收力的一掌，她怎么就……”怎么就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吓人。
“你那一掌是普通一掌吗！”
琴晚端着热水盆进来，恰好听到这句，立刻冷笑着反唇相讥，“卓大人武功盖世，真元境后期的高手！多少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英雄好汉都受不住你全力一掌，何况阿碧一个半点内力都没有的弱女子呢！”
她将铜盆重重放在旁边的梨花木架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热水溅出些许。
“这次幸好是公子回来得及时，若再晚上一时半刻，怕是阿碧就直接成了你手下亡魂！”
“哪有这么夸张……”
卓尔下意识反驳，底气却明显不足。
眼神瞟向床上脸色惨白的阿碧，“这阿碧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呢，她一巴掌就能扇到我脸上，哪个弱女子能做得到？”
“是！阿碧打了你一巴掌！”
琴晚气得眼圈都有些发红，狠狠瞪了卓尔一眼，“所以她就要拿命来还给你，是不是？！”
说罢，她扭过头，快步走了出去，裙摆带起一阵急促的风。
“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嘛……”
卓尔看着她的背影，讪讪地嘟囔了一句，脑袋垂得更低了。
“好了。”
司马南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威严，轻易截断了卓尔尚未出口的辩解。
室内烛火跳跃，将他侧脸的轮廓映得有些明灭不定。
“公子，这个阿碧确实有古怪，”卓尔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低声禀报，“属下只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深浅……”
“那你试探出什么了吗？”
司马南初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是拿着温热的软巾，极其轻柔地擦拭着阿碧额角因疼痛渗出的细密冷汗。
他的目光低垂，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短暂停留，那眼神深邃难辨。
“……没有。”
卓尔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承认，“她体内确实空空如也，没有半分内力根基，招式更是毫无章法……只是，只是反应速度和对危险的感知，快得……远超常人。”
他越说声音越低，自己也觉得这结论矛盾又无力。
“你出去吧。”
司马南初没有抬头，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逐客的意味。
“是，公子。”
卓尔如蒙大赦，又带着几分讪然，几乎是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合上了门。
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两人轻浅的呼吸。
司马南初放下软巾，指尖无意般拂过她散落在枕畔的柔软发丝。
“公子……”
阿碧眼睫颤动，缓缓睁开眼睛，迷茫了片刻后意识回笼，秀气的眉头立刻因不适而蹙起，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
“别动。”
司马南初伸手轻轻按住她未受伤的那边肩膀，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经脉肺腑都禁不起折腾了。”
他声音放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她。
随即从腰间一个精巧的玉葫芦里倒出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殷红如血的药丸，递到她唇边，“把药吃了。”
阿碧就着他的手，顺从地将药丸含入口中，一股浓郁参杂着奇异苦香的药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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