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掖庭还沉睡在浓稠如墨的寒冷与死寂中。沈知微蜷缩在柴垛冰冷的阴影里,如同僵硬的石雕。半块馊饼提供的微弱热量早已消散,寒意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穿透单薄的麻衣,刺入骨髓深处。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在无声地呻吟,冻疮破裂的手脚早已麻木,只剩下一种迟钝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钝痛。
她几乎一夜未眠。陆清婉那半块冰冷的馊饼和油纸上歪扭的警告,如同冰火交织的烙印,反复灼烫着她的神经。
“别碰冷宫!快跑!”
冷宫…佛堂的朱砂字条…还有那深夜里癫狂的呓语:“玉碎了…人也没了…报应啊…”
陆清婉知道什么?她在恐惧什么?这警告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更深的陷阱?
时间在刺骨的寒冷中缓慢爬行,每一息都像一年般漫长。她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耳朵捕捉着掖庭里最细微的声响——耳房里李嬷嬷如雷的鼾声、王翠花偶尔含糊的梦呓、风雪掠过屋檐的呜咽。
终于,远处宫墙之外,第一声沉闷的报晓鼓遥遥传来,穿透厚重的风雪。
卯时初刻!
沈知微猛地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却锐利如刀锋。她活动了一下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四肢,扶着冰冷的柴垛,艰难地站起身。血液回流带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悄无声息地绕过那两个散发着恶臭的夜香桶,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贴着低矮的土墙,朝着慈宁宫的方向挪动。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在死寂的黎明前显得格外清晰。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再次来到慈宁宫侧面的角门。甬道内依旧一片漆黑,死寂无声。那两个如同泥塑般的太监并未出现,只有那扇虚掩的木门,像一张沉默等待的巨口。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压下了狂乱的心跳。她轻轻推开木门,闪身进入,反手将门无声地掩上。
浓烈的檀香气息瞬间包裹了她。佛堂内,几盏长明灯依旧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晕,映照着佛像慈悲低垂的眼睑。紫檀木长案上,昨夜她抄写的经文墨迹已干,整齐地叠放在一角。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佛龛前那个半人高的青铜香炉。
时间紧迫!
她快步走到香炉旁。香炉沉重冰冷,底部与光滑的青砖地面严丝合缝。她屏住呼吸,俯下身,手指沿着炉底边缘细细摸索。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指尖很快冻得发麻。
没有!缝隙严丝合缝!难道…是她看错了?还是被人取走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心脏。卯时三刻就在眼前!没有钥匙,如何开启西角门?如何进入甲字三库?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指尖在香炉底部的某个角落,触碰到一个极其微小的、不规则的凸起!那凸起的位置非常刁钻,紧贴着炉足内侧的阴影里,若非刻意摸索,根本发现不了!
她精神一振,指甲用力抠向那个凸起!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响!香炉底部靠近炉足的位置,一块巴掌大小、薄如铜钱的青铜板竟悄然弹开,露出一个浅浅的暗格!暗格内,静静躺着一枚样式古朴、带着淡淡铜绿的黄铜钥匙!
沈知微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飞快地取出钥匙,入手冰凉沉重。暗格在她手指离开后,又悄无声息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她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掌心破溃的伤口,带来一丝刺痛,却让她无比清醒。
卯时二刻已过!
她不再犹豫,目光迅速扫过佛堂。西角门…在哪里?佛堂只有她进来的那个入口!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佛像右侧,那面悬挂着巨大黄色帷幔的墙壁。帷幔厚重,一直垂到地面。她记得昨晚进来时,隐约觉得这帷幔后的墙壁似乎有些…过于平整?
她快步走过去,小心地掀开帷幔一角。果然!墙壁上赫然嵌着一扇与墙壁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毫不起眼的窄小木门!门扉紧闭,没有锁孔,只在门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花瓣状的凹陷。
沈知微立刻将手中的黄铜钥匙对准那个凹陷,轻轻插入,严丝合缝!她屏住呼吸,手腕用力一旋——
“咔。”
一声轻响,门锁弹开!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这扇隐蔽的门。一股更加阴冷、混杂着浓重灰尘和腐朽纸张气息的气流扑面而来,呛得她几乎咳嗽出声。门后是一条更加狭窄、完全漆黑的甬道,深不见底,仿佛通向地心。
沈知微毫不犹豫,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带上门。甬道里伸手不见五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瞬间将她吞噬。她只能扶着冰冷、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墙壁,凭着感觉,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阶,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深渊边缘。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空气也变得越发阴冷潮湿,那股纸张腐朽和尘土的味道浓烈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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