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董琰聚阁商良策
永隆三年冬的长安，寒风卷着枯叶掠过街巷，却吹不散锦衣卫据点里的凝重。这处据点藏在城南一处寻常宅院后，朱门紧闭，门内却另有天地——地下密室里，烛火彻夜不熄，一排排黑漆木柜贴着墙根摆放，柜门上用朱砂写着各州郡名，柜内整齐码放着泛黄的档案册，空气中弥漫着纸张与墨汁的陈旧气息。
曹操身着便服，站在密室中央，看着锦衣卫校尉从木柜中抽出一卷卷档案，指尖划过“颍川荀氏”“弘农杨氏”的标签，眼神里满是震撼。与董牧“润物细无声”的行事风格不同，他接手《氏族志》编纂后，行事雷厉风行，次日便让满宠开放锦衣卫的档案库，要将天下士族的底细查得水落石出。
“校尉，弘农杨氏在河南县的旁支档案，再给我看看。”曹操伸手接过档案册，翻开第一页，上面不仅记着杨达的任职、田产，还贴着一张小小的画——画的是杨达与其他士族旁支密谈的场景，旁边标注着“永隆三年秋，杨达与陈氏旁支在酒馆商议隐瞒佃户赎身银”。
“这……连密谈场景都有记录？”曹操的手指顿在画上，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校尉躬身答道：“回曹公，锦衣卫在各州郡都有眼线，士族子弟的往来、密谈，只要涉及新政，都会记录在案，画像是为了让证据更直观。”
曹操又抽出琅琊王氏的档案，里面竟附了一份王氏旁支在徐州贪污的账册副本，每一笔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佃户的画押证词。他越看心越沉，不是因为士族的贪腐，而是因为锦衣卫的“隐蔽”与“高效”——这些档案不是临时拼凑的，而是多年积累的结果，从他还在兖州争霸时，董牧就已经让锦衣卫盯着天下士族了。
密室的烛火跳动着，映在曹操的脸上，他捧着档案册，久久没有说话。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当年的场景：他在兖州与吕布厮杀，董牧在凉州招贤纳士；他在寿春与袁术对峙，董牧在暗中布局锦衣卫；他以为自己输在“兵力”“时机”，直到此刻才明白，他输的是“体系”——董牧从一开始就没把目光放在“争霸”上，而是在构建一个能掌控天下的根基。
“陈校尉，锦衣卫在各州有多少眼线？”曹操突然问道。陈校尉答道：“具体数目不便透露，但每个县至少有三名固定眼线，流动眼线不计其数。眼线多是寒门子弟、佃户，甚至是士族家里的仆役，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曹操苦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档案册：“我当年在彭城，还以为董仲谋只是运气好，得了郭嘉、司马懿这些人。如今才知道，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争的是一城一池，他谋的是天下根基。这样的体系，我怎么可能赢？”
他想起自己当年为了查探袁绍的军情，还要派程昱冒险潜入冀州；而董牧要查士族，只需打开锦衣卫的档案库，便能知根知底。这种差距，不是“智谋”“兵力”能弥补的，而是“格局”与“体系”的天壤之别。
“曹公，档案是否还需进一步调取？”陈校尉见他神色复杂，轻声问道。曹操回过神，将档案册放回木柜，语气恢复了沉稳：“不用了，这些已经够了。你按我之前说的，把各州士族旁支的贪腐证据整理出来，标注清楚人名、官职、罪证，三日内交给我。”
走出锦衣卫据点时，寒风迎面吹来，曹操却没觉得冷。他望着长安的方向，心中最后一丝不甘也渐渐消散——输给这样的对手，不冤。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帮董牧扫清新政的障碍，让这个他没能实现的“太平盛世”，真正落地生根。
曹操在锦衣卫据点调档案时，满宠正在自己的官署里挑灯夜战。案上堆满了竹简、绢帛，都是他要向董牧汇报的内容——曹操调取了哪份档案、与锦衣卫校尉说了什么、整理证据的进度如何，事无巨细，一一记录在案。
“大人，这是今日曹公在锦衣卫据点的所有动向，您过目。”属官将一份竹简递过来，上面记着曹操从辰时进入据点，到申时离开，期间调取了颍川、弘农、琅琊三州的士族档案，还询问了眼线的分布情况。
满宠接过竹简，仔细核对后，又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曹公对杨氏旁支的密谈画像格外关注，停留约一刻钟。”随后，他拿起笔墨，将这份汇报誊抄一份，装进密封的木盒，递给心腹：“立刻送到董府，亲手交给主公，若主公已歇息，便等他明日晨起再呈，不可耽误。”
心腹领命而去，满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拿起另一份竹简——这是锦衣卫校尉刚刚送来的“证据整理进度表”，他需要先核对一遍，再汇总给董牧。自曹操接手《氏族志》后，他的工作量陡增三倍：既要配合曹操调档案、找证据，又要将曹操的一举一动汇报给董牧，还要处理锦衣卫日常的查案事务，常常忙到深夜，府中的烛火几乎就没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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