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依旧是阴沉沉的灰白,不见日光。白羽的状态已恢复至七成左右,伤势基本无碍。他耐心等到接近午时,【幽冥感知】中,涧底翻腾的灰黑雾气和那刺耳的鬼哭之声,果然如记载般,稍微“平息”了一些。虽然依旧恐怖,但那种无处不在的躁动感和压迫感减轻了约莫一两成。
就是现在!
白羽悄然离开岩窝,沿着山脊,朝着昨夜感应到的那个地气“旋涡”节点方向小心移动。山脊怪石嶙峋,几乎没有路,他必须攀爬跳跃。越靠近涧边,阴风越是猛烈,裹挟着灰黑色的煞气颗粒,打在皮毛上沙沙作响,带来冰寒刺骨和轻微的灼痛感(煞气侵蚀)。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灵力护住周身。
来到节点上方,向下望去。这里是一处陡峭的、近乎垂直的崖壁,崖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裂缝和凸出的怪石。灰黑色的雾气从下方滚滚涌出,能见度极低,只能看到下方十余丈便被雾气彻底吞没。
没有退路。白羽估算了一下高度和落脚点,深吸一口气,爪尖弹出,扣住岩缝,开始向下攀爬。
崖壁湿滑,覆盖着滑腻的苔藓(颜色暗绿近黑)和冰霜。阴冷的煞气如同无形的触手,不断试图钻入他的护体灵光。他必须全神贯注,寻找每一个稳固的落脚点和抓握点,动作缓慢而坚定。
向下爬了约二十丈,雾气愈发浓重,光线昏暗如同黄昏。四周开始出现飘荡的磷火,有些从他身边掠过,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微弱的灵魂呓语干扰。他尽量无视,专注于攀爬。
又下了十余丈,他落脚在一块稍大的凸起岩石上,稍作喘息。就在这时,他左侧不远处一道较宽的岩缝里,雾气忽然剧烈翻涌,几点幽绿的光芒亮起,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如同骨骼摩擦的声音!
【幽冥感知】立刻报警!三道冰冷、贪婪、带着浓浓死气的魂念,正从岩缝中钻出,迅速靠近!
白羽定睛看去,只见三只形态扭曲的“东西”从雾中浮现。它们依稀有着人形,但肢体残缺不全,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腹腔大开,露出腐朽的内脏骨骼。它们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黑气,眼眶里燃烧着幽绿的魂火,手中拿着锈迹斑斑、形状不规则的断剑或骨刃。这是最低等的“游魂”或“腐尸鬼”,灵智低下,仅凭吞噬生魂血肉的本能行动。
单个实力大约只相当于人类炼气初期,但三只一起,且在这种环境下,对状态不满的白羽来说,也是个麻烦。
不能纠缠!动静大了可能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白羽毫不犹豫,取出了阴骨笛。他没有吹奏大范围的安魂或镇魂曲,那样消耗大且可能惊动更远处的存在。他将灵力凝聚于笛孔,对着冲在最前面那只腐尸鬼,吹出了一个极其短促、尖锐、凝聚如针的音符!
“咻!”
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带着一丝幽蓝净炎气息的音波细针,瞬间穿透雾气,精准地命中那只腐尸鬼的眉心魂火!
嗤!
幽绿魂火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黯淡大半!腐尸鬼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魂念波动),身形变得虚幻,动作僵直。
白羽动作不停,脚下发力,从凸起岩石上纵身跃起,不是迎向另外两只,而是朝着右下方另一处更狭窄、但看起来更隐蔽的岩缝落去!同时,他在空中再次吹出两记音波细针,不求毙敌,只求干扰和迟滞。
噗噗!另外两只腐尸鬼也被音针击中,魂火摇曳,动作一滞。
白羽趁机稳稳落在那处狭窄岩缝的边缘,身体紧贴崖壁,收敛气息。那三只受创的腐尸鬼在原地茫然地徘徊了片刻,失去了明确目标,又被涧中其他游荡的魂念吸引,渐渐飘远,重新没入雾气之中。
有惊无险。白羽松了口气,阴骨笛新得的“破邪”与“净炎”特性,在这种低烈度、需要精准快速的遭遇战中,效果极佳。
他不敢停留,继续向下。又下了约三十丈,终于,脚下一空,踩到了实地——不再是陡峭的崖壁,而是一片倾斜的、布满碎石的缓坡。这里已经是鬼哭涧的底部边缘。
眼前的景象,比在上方俯瞰时更加骇人。
灰黑色的雾气如同粘稠的液体,在身前缓缓流动,能见度不足三丈。脚下是黑褐色的、混杂着碎骨和锈蚀金属片的泥泞土地,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铁锈味。四面八方传来更加清晰、更加密集的鬼哭狼嚎,无数磷火在雾中飘荡,如同幽冥的星河。远处,隐隐有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铁甲碰撞声、以及含糊不清的号令声传来,仿佛真的有阴兵在雾中列队行进。
阴煞之气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即便有灵力护体,白羽也感到呼吸不畅,灵魂仿佛被浸在冰水里,思维都变得有些迟滞。
他立刻运转“地脉寻踪术”,屏蔽掉大部分混乱的地气干扰,专注于脚下和昨晚感应到的那个“旋涡”节点的方向。微弱的感应传来,那个节点就在左前方,大约百余丈外,而且似乎……沿着一条相对“坚实”和“沉静”的地气脉络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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