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冰冷破败的偏院,陈尘没有立刻开始尝试恢复源典的能量,也没有再去碰那些让他感到挫败的制符材料。他强迫自己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闭上双眼,尽管脑海中依旧残留着推演过度带来的刺痛和嗡鸣,但他需要休息,需要让几近枯竭的精神力得到一丝喘息。
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在这方寸之地。然而,与之前那种被绝望吞噬的无力感不同,这一次,一股名为“希望”的微光,顽强地在心底闪烁着。炼丹指导——这个新发现的可能性,像是一根抛向溺水者的绳索,虽然纤细,却指明了方向。
他仔细回想着在炼丹房外听到的每一个字,嗅到的每一丝气味,看到的那个学徒狼狈的身影。刘执事的咆哮,“凝露草”,“火力”,“回气丹”……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海中不断组合、推演。虽然源典能量枯竭,无法进行实质性的运算,但之前那次超负荷推演所残留的、对能量结构和物质特性的那一丝玄妙感应,让他本能地觉得,问题就出在“凝露草”投入后的火候转换时机上,而且,可能比刘执事所说的“要稳要匀”更加精妙。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感觉头脑中的剧痛稍稍缓解,虽然依旧疲惫,但至少不再天旋地转。他挣扎着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尚早,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
他必须行动起来。源典的能量恢复缓慢,不能干等。他需要先去确认一下那个学徒的情况,看看是否有接触的可能。
他再次离开了偏院,脚步比起之前更加虚浮,但目标明确,再次朝着西北角的炼丹区域走去。
他没有靠近那座刚刚发生过炸炉的“丙字炼丹房”,而是选择在通往炼丹区域主干道旁的一处假山后隐蔽起来。这里视野相对开阔,能看到从几座炼丹房出来的必经之路,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草药香,混合着秋日午后清冷的气息。他靠坐在冰凉的假山石后,微微喘息着,耐心等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偶尔有其他的炼丹学徒或杂役匆匆走过,并未注意到他的存在。
就在他感觉身体的寒意越来越重,几乎要支撑不住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低着头,耷拉着肩膀,慢吞吞地从“丙字炼丹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正是之前那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年轻学徒。他脸上的黑灰已经简单清洗过,但眼眶依旧有些发红,神情沮丧,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陈尘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等到那学徒走过假山,向着杂役房的方向拐去时,才从假山后缓缓走出,装作恰好路过的样子,脚步“踉跄”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正好挡在了那学徒前行的路上。
那学徒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陈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认出是家族里那个有名的“废体”赘婿,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与其他人无异的、混杂着轻视和些许好奇的神色,但很快又被自身的沮丧所覆盖。他没什么精神地侧了侧身,打算绕过去。
“这位……师弟,请留步。”陈尘开口了,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沙哑和虚弱,还夹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那学徒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眉头微皱,显然不明白这个平日里毫无交集的“废物”叫住自己做什么。
陈尘脸上挤出一个温和却难掩疲惫的笑容,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对方身上残留的些许焦黑痕迹和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焦糊气味,轻声道:“我方才路过那边,似乎听到些动静……看师弟神色,可是在丹房遇到了难处?”
张淼(根据后续发展,给学徒取名张淼)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更加懊恼和委屈的神情,叹了口气,也没什么防备心(毕竟对方是个无法修炼的赘婿),抱怨道:“唉,别提了!炼制‘回气丹’,又搞砸了!刘执事发了好大的火……”
“回气丹?”陈尘适时地露出些许“好奇”的神色,仿佛只是一个不通丹道的旁观者在随口询问,“我虽不能修炼,但也听说过此丹,似乎……并不算极其复杂?”
“是不算最复杂的,可火候太难掌握了!”张淼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股脑地倒起苦水,“尤其是投入‘凝露草’之后,执事说要立刻将火力转文,保持稳定,可我每次都照做了,还是容易出问题,不是药力融合不好,就是像今天这样,直接……唉!”
他说到关键处,却又卡住了,显然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
陈尘心中了然。果然是在“凝露草”投入后的火候转换上出了问题。他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回忆思索的表情,仿佛在努力组织语言,用不确定的语气缓缓说道:
“凝露草……我记得曾在某本残破杂记上瞥见过几句提及,此草性柔,蕴含生机,然其脉络纤细,尤畏……骤冷骤热。投入丹炉,遇猛火之极热,其内蕴之‘生发之气’会瞬间激荡,若此时转文火不够及时,或其过程略有滞涩,便如同沸水泼入温油,看似平稳,实则内里已炸开了锅……那杂记上似乎说,投入之后,火候转换,非是立刻,亦非迟缓,而是……应在三息之内,由猛转文,方能使那‘生发之气’平稳过渡,与炉内其他药力缓缓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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