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曜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连风声都消失了。但这种死寂,比刀剑相加更让人心悸。
他眼神一凛,并非看向窗外,而是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扫视屋内!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房间角落的阴影处——那里,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丝极不自然的扭曲!
“小心!”他低喝一声,瞬间将我护在身后,长剑并未出鞘,但剑柄已灌注内力,带着破空之声直击那扭曲之处!
“嗤啦——”
一声如同布帛撕裂的轻响,那团阴影竟真的被逼得显形!一个穿着近乎透明紧身衣、身形瘦小如同侏儒的身影踉跄跌出,手中握着一柄泛着幽蓝光泽的、吹箭似的细小武器,正对准了摇篮中的星瞳!
这刺客的身法竟如此诡异,能潜形匿影!
萧玄曜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在对方显形的同一时刻,他手腕一抖,一道寒光已从袖中激射而出!是一枚薄如柳叶的飞刀!
“叮!”
飞刀精准地打偏了那根淬毒的吹箭!毒箭擦着摇篮边缘钉入墙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那侏儒刺客一击不中,身形如同鬼魅般再次模糊,想要重新融入阴影!
“留下!”萧玄曜岂能让他再逃?他足尖一点,身形如电扑上,手掌呈爪状,直取对方咽喉!这一爪蕴含着他精纯的内力,足以开碑裂石!
然而,那侏儒刺客的身法实在太过滑溜,如同泥鳅般一扭,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必杀一击,同时反手洒出一把腥臭的紫色粉末!
“屏息!”萧玄曜急退,袖袍鼓荡,将大部分粉末扫开,但仍有一丝吸入肺中,让他喉咙一阵灼痛发痒,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脖颈侧面那道暗红色的蛊虫印记,似乎也随之微微鼓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原本在熟睡的星瞳,仿佛被那腥臭的粉末和萧玄曜痛苦的咳嗽声惊扰,猛地睁开了那双星空般的眸子!它没有发出叫声,但额心的星辰银芒骤然亮起,不再是温和的光晕,而是射出一道极其凝聚的、如同细针般的银色光线,精准无误地刺中了那即将再次隐形的侏儒刺客!
“呃啊——!”
侏儒刺客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形彻底从隐形状态被逼出,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定住,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表面迅速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银色纹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体内被强行剥离!
他手中的那个怪鸟标记的器物“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萧玄曜强压下喉咙的不适和蛊虫隐隐的躁动,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星瞳……竟然还有这种攻击性的能力?
那银色光线持续了数息,侏儒刺客最终软倒在地,气息全无,死状诡异。星瞳眼中的银芒也黯淡下去,它似乎耗尽了力气,委顿地趴在篮子里,小声地“啾”了一下,带着疲惫。
我连忙上前查看萧玄曜:“你怎么样?吸进去的是什么?”
萧玄曜摆摆手,示意无碍,目光却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尸体和那个怪鸟标记器物。“像是南疆一带的腐骨毒瘴……但这潜行之术,绝非南疆路数。”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那器物,脸色愈发阴沉,“这标记……与之前‘怪鸟’的略有不同,鸟喙更钩,眼神更毒……是另一个分支,还是……另一股完全不同的势力?”
接二连三出现的陌生敌人和标记,让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陈锋听到动静带人冲进来时,战斗已经结束。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萧玄曜难看的脸色,众人皆是骇然。
“陛下,您……”
“朕没事。”萧玄曜站起身,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和吸入毒粉,他背后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脸色也更加苍白,但他眼神中的决断却前所未有的清晰。“清理掉。另外,将这新的标记也拓印下来,与之前的并案彻查!”
他走到摇篮边,看着疲惫的星瞳,伸手极轻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星瞳温柔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它的力量在成长,也在被更多人感知。”萧玄曜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北境不能再待了。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回京。”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京城是漩涡,也是棋盘。只有回到那里,朕才能执子。这蛊虫……”他摸了摸脖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或许,也该让它背后的主人,付出点代价了。”
朔风城的黎明是在一种无声的肃杀中到来的。将军府内的血迹已被迅速清理,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腥气和紧绷的气氛,无不提醒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袭击。
萧玄曜的决定已成定局。罗堃将军虽万分担忧,但也明白这是打破僵局的最好方式。他亲自挑选了三百最精锐、家世清白的边军悍卒,与陈锋带领的影鳞卫混编,组成了一支看似商队护卫、实则战力惊人的队伍。路线选择了最绕远但也最隐蔽的一条,尽可能避开官道和大型城镇。
出发前,萧玄曜单独召见了罗堃,密谈许久。我抱着星瞳在院中等待,小家伙经过一夜休息似乎恢复了些精神,正用嫩黄的喙好奇地啄着我衣襟上的盘扣。阳光落在它浅金色的绒毛上,软乎乎的,暂时驱散了些许心头的阴霾。
萧玄曜出来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坚定。他看到我和星瞳,脚步顿了顿,走过来,很自然地伸出手指逗了逗星瞳的下巴。星瞳舒服地仰起头,发出细弱的“啾啾”声。
“都安排好了?”我问。
“嗯。”他颔首,目光扫过我已收拾好的简单行囊,最后落在我脸上,“路上会辛苦,照顾好自己,也看好它。”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尤其是……若我颈间蛊虫有异动,立刻带着星瞳远离,去找陈锋。”
他这话说得平静,却让我心头猛地一揪。他是在交代后事吗?
“不会的!”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自己都惊讶,“星瞳的力量能压制它,我也会想办法……”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不再冰凉,带着一丝暖意,轻轻捏了捏,打断了我后面的话:“朕知道。只是以防万一。”他看着我,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温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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