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瞳那声微弱的呢喃，像一根无形的线，将我们与皇陵的命运紧紧缠绕。不能再等了。
萧玄曜当机立断，不顾陈锋和李忠的劝阻，决定即刻出发，再赴皇陵。这一次，不再是隐秘的探查，而是近乎孤注一掷的摊牌。他留下了大部分影鳞卫力量在京城，由陈锋和李忠统领，一方面继续收集沈泓的罪证，另一方面监视其动向，准备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而我们，只带了四名最精锐的影鳞卫，轻装简从，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
马匹在官道上疾驰，萧玄曜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难看。蛊虫的躁动似乎因为接近皇陵而变得更加剧烈，他紧咬着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始终没有哼出一声。我抱着依旧虚弱的星瞳，感受着它微弱的生命气息，心中的忧虑如同野草般疯长。
这一次，我们没有走神道，而是绕到了皇陵的侧后方，那里有一处只有历代帝王和影鳞卫统领才知道的密道入口，据说是修建皇陵的工匠们为自己留下的生路。入口隐藏在一处瀑布之后，水声轰鸣，掩盖了一切声响。
穿过潮湿幽暗的密道，我们再次进入了皇陵那庞大而神秘的地下世界。与上次被追杀的仓皇不同，这一次，我们目标明确，直奔上次遇到守陵人的那个巨大溶洞。
溶洞依旧，暗河潺潺，天光从顶部的裂隙洒下。我们刚一出现，数道身影便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依旧是那些穿着粗布麻衣、面容冷漠的守陵人。为首的还是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手持木杖，目光如电，落在萧玄曜身上时，微微停顿，又扫过我怀中昏迷的星瞳，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你们果然回来了。”老者的声音依旧沙哑平静，却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萧玄曜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上前一步，开门见山：“朕依约而来。解朕身上之蛊，告诉朕母蛊所在，以及沈泓与南疆勾结、祸乱皇陵的证据。”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发颤，但语气中的决绝和帝王威压却不容置疑。
老者沉默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我，良久，才缓缓开口：“皇帝，你可知，要解‘同心蛊’，需付出何等代价？要触及皇陵核心的秘密，又需要承担怎样的因果？”
“无论什么代价，朕一力承担！”萧玄曜斩钉截铁。
“包括……可能失去你最珍视的东西？”老者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
我心猛地一沉。萧玄曜的身体也瞬间僵硬，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我的手，力道大得生疼。他沉默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剧烈的挣扎。他最珍视的……是这摇摇欲坠的江山？还是……我？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从溶洞深处传来：“呵，我的好皇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十年前，你取代我时，可不是这般模样。”
是废太子萧玄明！他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袍，脸上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讥诮和隐隐的疯狂。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萧玄曜身上，带着复杂的恨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关切，随即，他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锁定在我怀中的星瞳上，眼神中的狂热再次涌现。
“看来，‘钥匙’的状态很不好啊。”萧玄明啧啧两声，“没有‘钥匙’引导，你们就算到了地方，也打不开那扇门，见不到守护母蛊的‘它’。”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玄曜冷冷地打断他。
萧玄明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诡异：“我想说，救醒这小东西，我知道方法。而且，我知道沈泓那个蠢货，把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藏在了一个他自以为只有他知道的、位于皇陵边缘的废弃祭坛里。那里，或许有你们想要的……他与南疆往来的密信，甚至……启动母蛊的部分方法。”
他抛出的诱饵太过诱人，却也明显是个陷阱。
“条件？”萧玄曜不为所动。
“很简单。”萧玄明指了指我，“让她，带着‘钥匙’，跟我去取那样东西。而你和守陵人，可以去准备解蛊之事。我们分头行动，节省时间。如何？”
“不可能！”萧玄曜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将我拉到他身后。让失去记忆、状态不明的我和虚弱的星瞳，跟着这个明显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废太子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他绝不会同意。
“那就没办法了。”萧玄明摊摊手，“你们就等着‘钥匙’彻底沉寂，或者沈泓反应过来，带着大军踏平这里吧。别忘了，他手里现在可是有个‘名正言顺’的替身皇帝。”
守陵人老者此刻也缓缓开口：“皇帝，他说的方法，或许是唤醒灵兽的唯一途径。那处废弃祭坛，确有异常气息波动。至于风险……踏入此地，本就步步风险。如何抉择，在你。”
压力再次回到了萧玄曜身上。他看看我，又看看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星瞳，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他身上的蛊毒不能再拖，星瞳的状态也岌岌可危，沈泓的威胁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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