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被御林军围得水泄不通。
沈清辞站在宫门外,看着进出的太监宫女个个面色惶恐,看着太医摇着头从殿内退出,看着林贵妃和贤妃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连风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德嫔死了。投缳自尽,今晨被宫女发现时,身体已经凉透。
宫里都说,她是因皇后小产之事自责过度——毕竟前几日,她还与清辞在永和宫谈过话,宫里有人传,德嫔说了些不吉利的话,应验了。如今皇后出事,她无颜苟活。
可清辞知道,不是这样。
德嫔是被人灭口的。因为她知道太多,因为她把梅妃的玉佩给了清辞,因为她……可能已经暴露了。
“沈贵人还是回去吧。”一个御林军士兵拦在她面前,“这里正在查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清辞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永和宫那扇紧闭的宫门。晨光中,那扇门像一张沉默的嘴,吞下了一条人命,却吐不出真相。
回到延禧宫,春桃迎上来,脸色煞白:“小主,您可算回来了!刚才……刚才慎刑司的人来过了!”
清辞心头一跳:“来做什么?”
“说是问话。”春桃压低声音,“问您昨日出宫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奴婢按您吩咐的,说您去宝华殿祈福,后来又去城外的白云观为皇后娘娘上香。他们……他们好像不太信。”
当然不会信。慎刑司是太后的耳目,他们若想查,什么查不出来?
清辞走进内室,关上门。她将容华长公主给的木匣藏进床榻的暗格里,又取出那份名单和玉佩,仔细看了看。名单上,德嫔的名字已经被划掉了——是长公主划的,还是另有其人?
她想起德嫔颤抖的手指,想起她说“装傻装了八年”时的苦涩,想起她递来玉佩时眼中的决绝。那个女子,用八年的沉默保护自己,最终还是没能逃过。
“小主,”门外传来春桃的声音,“慕容嫔来了。”
清辞迅速收起东西,整理了一下表情,开门。慕容晚棠站在门外,脸色凝重,左臂已经活动自如,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冷。
“进来说。”清辞让开身。
两人进屋,晚棠反手关上门,第一句话就是:“德嫔不是自杀。”
清辞点头:“我知道。”
“慎刑司的验尸结果说是自缢,但我在永和宫有个眼线。”晚棠压低声音,“她说,德嫔脖颈上的勒痕有两道——一道深,一道浅。自缢只有一道勒痕,两道说明……她是先被人勒晕,再吊上去的。”
谋杀。伪装成自杀。
清辞背脊发凉:“谁干的?”
“永和宫的一个老嬷嬷,今早被发现时已经服毒自尽了。”晚棠眼神冰冷,“死无对证。但那个老嬷嬷……是贤妃宫里调过去的。”
贤妃?清辞想起贤妃被禁足又解禁,想起她与德嫔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想起周常在替贤妃传的话。
“贤妃为什么要杀德嫔?”清辞问。
“灭口。”晚棠肯定道,“德嫔知道梅妃案的真相,知道复国会的事。贤妃可能是复国会的人,或者……她怕德嫔泄露什么。”
清辞想起长公主给的名单,上面没有贤妃的名字。但名单不全,贤妃可能只是没被列入。
“还有一件事。”晚棠从怀中取出一物,是个小小的香囊,已经旧得发黄,“这是在德嫔枕头下找到的,我的人趁乱拿出来的。”
清辞接过香囊,打开。里面不是香料,而是一小卷纸,纸上用极小的字写着:
“三月十六,子时,废园枯井。若有不测,此物交沈。”
三月十六,就是明天。废园枯井,就是德嫔与神秘人密会的地方。而“此物交沈”——交给自己。
德嫔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所以留下了这个。
“她约了人。”清辞看着那行字,“明天子时,废园枯井。她要去见什么人,或者……要去拿什么东西。”
“也可能是陷阱。”晚棠提醒,“如果杀她的人知道这个约定,可能会在那边设伏。”
清辞沉默。晚棠说得对,这可能是德嫔留给她的线索,也可能是杀德嫔的人设下的圈套。但无论如何,她必须去。
“明天晚上,我去看看。”她最终说。
“我陪你去。”晚棠道。
清辞摇头:“太危险。你现在已经是复国会的目标,不能再冒险。我一个人去,反而方便。”
“你一个人更危险。”晚棠盯着她,“废园那种地方,夜里连巡夜的侍卫都不去。你若出事,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两人对视,都不肯让步。最终,晚棠妥协:“那这样,我的人在废园外接应。你进去,若一炷香时间不出来,我就带人冲进去。”
清辞想了想,点头:“好。”
晚棠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竹筒:“这是信号烟花,拉开就会窜上天,发出红光。若遇危险,立刻拉响。”
清辞接过,竹筒冰凉,却让她感到一丝暖意。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宫里,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与她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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