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监军那看似亲切、实则暗藏机锋的召见,如同在陈嚣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个原本微不足道的队正,因接连立下的奇功和“智将”之名,已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更高层面的权力视野,成为了各方势力试图争取或利用的棋子。
返回狼牙堡后,他表面上依旧专注于练兵、整饬防务,但内心却时刻关注着澶州城的动向,尤其是那位冯监军的言行。果然,据城中眼线回报,冯谨在公开褒奖陈嚣、宣示朝廷恩赏之后,并未急于返回汴梁,反而以“体察边情、协调军务”为由,在澶州滞留了下来,频繁接见军中各级将领,尤其是那些非郭威、柴荣嫡系,或对现状有所不满的军官,其用意,昭然若揭。
这种无形的压力,不仅陈嚣感受到了,澶州的核心层感受更为深切。
这日深夜,陈嚣刚刚巡营完毕,正准备歇息,一名身着普通士卒服装、却气度沉凝的汉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营帐外,递上了一枚刻有特殊云纹的木质令牌。
“陈队正,公子有请。”汉子声音低沉,言简意赅。
陈嚣心中一动,认出这是柴荣身边最隐秘的亲信卫士。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换上便装,跟随来人,趁着夜色掩护,悄然离开了狼牙堡,再次进入澶州城。
没有去帅府,也没有去柴荣通常处理公务的刺史衙门,马车在城内兜了几个圈子,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后门。宅子内外皆有精干人员暗中警戒,气氛肃杀。
陈嚣被引入内室,只见柴荣、赵匡胤已然在座。屋内陈设简单,仅一桌、数椅,桌上摆着一壶粗茶,几张粗略的地图摊开,气氛凝重。
“陈嚣来了,坐。”柴荣指了指空着的椅子,语气平和,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赵匡胤则对着陈嚣咧嘴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近些。
“谢公子,赵将军。”陈嚣行礼后坐下,心知此次密会,所议之事必然非同小可。
“冯谨之事,你怎么看?”柴荣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嚣。他没有称呼冯监军,而是直呼其名,其中的疏离与警惕不言而喻。
陈嚣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坦然道:“回公子,冯承旨表面褒奖,实则拉拢,其意不在卑职一人,而在分化、瓦解我澶州军心。朝廷……对郭公与公子,已生忌惮之心。”
柴荣冷哼一声:“忌惮?何止是忌惮!自先帝驾崩,隐帝继位,朝政便被史弘肇、杨邠、王章等一班武夫权臣把持,猜忌功臣,苛待藩镇。我父帅屡立战功,镇守北疆,抵御契丹、北汉,保汴梁平安,却反遭猜忌,屡有谗言构陷!如今派这冯谨前来,名为监军,实为眼线,甚至……可能是为先手削藩做准备!”
赵匡胤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壶乱跳,怒道:“直娘贼!我们在前方流血拼命,他们在后方搞这些龌龊勾当!若非郭大帅与公子坐镇,这北疆早就被北汉和契丹踏平了!朝廷如此行事,岂不令将士寒心?!”
陈嚣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来自后世,自然清楚这段历史。后汉隐帝刘承佑年轻气盛,急于收权,与顾命大臣矛盾激化,中央与地方的冲突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正在酝酿。澶州作为郭威的大本营,首当其冲。
“寒心?”柴荣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恐怕朝廷要的,就是让我们寒心,乃至……逼我们反!”
此言一出,室内温度仿佛骤然下降。赵匡胤瞪大了眼睛,呼吸粗重起来。陈嚣则垂下了眼睑,他知道,柴荣说出了最关键、也最敏感的一点。
柴荣的目光扫过赵匡胤和陈嚣,最后定格在陈嚣脸上,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陈嚣,你素有机谋,洞察先机。依你之见,当今之势,我澶州……该当如何?这汴梁城中,又将起何等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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