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国公府回来,已是傍晚。苏清颜刚踏入主院,便见南宫烬身边的心腹侍卫墨夜立在院中,似乎已等候多时。
“王妃娘娘,”墨夜躬身行礼,语气比往日恭敬许多,“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苏清颜眸光微动,点了点头。该来的,总会来。她今日在国公府的举动,南宫烬必然已知晓,这次书房之邀,绝非寻常。
翊王府的书房位于前院,守卫森严,透着一股冷肃的气息。苏清颜在墨夜的引领下步入其中,只见南宫烬正负手立于一幅巨大的疆域图前,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深沉难测的气息。
“王爷。”苏清颜微微福身。
南宫烬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紫檀木圈椅:“坐。”
苏清颜依言坐下,姿态从容,并未因这凝重气氛而有丝毫局促。
“你今日,在国公府,闹出的动静不小。”南宫烬走到书案后坐下,指尖轻扣桌面,声音低沉。
“王爷指的是索要嫁妆之事?”苏清颜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臣妾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何来‘闹’之一说?莫非,王爷觉得,侵吞原配嫁妆,是理所应当?”
南宫烬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这女人,言辞依旧犀利。“本王无意干涉你的私事。只是,苏擎天毕竟是国公,柳氏背后亦有柳家。你这般不留情面,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苏清颜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他们若真有那个胆量和本事,也不会只敢在后宅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况且,王爷难道会坐视他们‘跳墙’而不顾?毕竟,臣妾如今,可是翊王妃。”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南宫烬看着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眼中竟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这女人,不仅胆大,心思也缜密,早已将利害关系算计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只要她顶着翊王妃的名头,苏擎天和柳氏就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而他,为了王府的颜面和他体内的毒,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很聪明。”南宫烬缓缓道,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聪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那是因为他们不够强。”苏清颜语气淡然,却带着绝对的自信,“而我,会变得足够强。”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片刻后,南宫烬话锋一转:“你之前给的药方,效果不错。”他指的是压制毒素的药。
“治标不治本。”苏清颜直言不讳,“王爷体内的毒,缠绵多年,已深入肺腑,非寻常药物可解。需找到毒源,对症下药,辅以金针渡穴,或许有三成把握。”
“三成?”南宫烬眸光一凝。
“三成,已是侥幸。”苏清颜看着他,“此毒阴狠霸道,能活到如今,全赖王爷内力深厚。但每次发作,都会损及根基。若再发作三次,即便是我,也回天乏术。”
南宫烬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苏清颜的判断,与宫中太医私下所言不谋而合,甚至更为精准。
“你有何条件?”他直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深知此理。
“合作。”苏清颜也不再绕弯子,“我助王爷解毒,保王爷性命。王爷需给我在王府内绝对的自主权,并提供我需要的资源,助我提升实力。此外,在我需要时,动用王爷的力量,助我查明我母亲当年真正的死因。”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慢,目光锐利地看向南宫烬。原主生母死得蹊跷,这背后,定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南宫烬与她对视,试图从她眼中看出更多信息。他发现,这个女人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医术超群,心智如妖,对权势似乎并无太大贪恋,却对追查生母死因异常执着。
“可以。”良久,南宫烬沉声应下。对他而言,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交易。他的命,远比这些条件重要。而且,他隐隐觉得,与这个女人合作,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王爷爽快。”苏清颜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单子,推了过去,“这是第一阶段需要的药材和物品,有些颇为罕见,需尽快备齐。”
南宫烬扫了一眼单子,上面罗列的药材果然珍稀,甚至有几样他闻所未闻,但他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三日内备齐。”
“好。”苏清颜起身,“若无他事,臣妾告退。”
“等等。”南宫烬叫住她,目光深邃,“你今日在国公府所用的手段,虽解一时之气,却也将自己置于明处。柳氏绝非善类,苏清婉亦与三皇子南宫琪过往甚密,你需多加小心。”
这算是……提醒?苏清颜微微挑眉,看来,这位冷王殿下,开始将她视为“自己人”了。
“多谢王爷提醒。”她福身一礼,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若她们敢来,我自有办法,让她们……有来无回。”
说完,她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书房。
南宫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药方。烛光下,他冷硬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这个苏清颜,果然……很有意思。
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在这看似冰冷的书房深谈中,悄然达成。而这合作,又将在这暗流汹涌的京城,掀起怎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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