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的出现,如同在江南这片疫病肆虐的焦土上,投下了一颗定心丸,也燃起了一把希望之火。他提供的方子与措施迅速推行,效果立竿见影。新增病患数量开始明显下降,重症者的病情得到控制,轻症者逐渐康复,死亡人数大幅减少。笼罩在江州府乃至整个江南上空的死亡阴霾,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久违的阳光似乎重新有了温度。
然而,这位神秘的老神医,在提供了关键性的指导和几副核心药方后,便将大部分具体事务交给了张先生和几位他挑选出来的、进步神速的年轻大夫,自己则再次深居简出,几乎整日待在那处僻静小院里,捣鼓着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材和器皿,偶尔会问几句关于东山县或王爷王妃的消息,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便沉默不语,眉宇间似乎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
张先生和墨夜虽心中疑虑重重,但面对日渐好转的疫情和堆积如山的政务,也实在无暇深究。他们只能加派人手,一面继续搜寻王爷王妃的下落,一面全力稳定江南局面。
与此同时,另一个名字,在灾民和百姓口中,被越来越频繁、越来越虔诚地提起——翊王妃,苏清颜。
起初,人们感念的是翊王南宫烬的雷霆手段和治水决心,是“鬼见愁”老神仙的起死回生之术。但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回忆起,在这场灾难降临之初,是谁不顾自身安危,深入最污秽危险的灾民棚户区,为他们诊脉施药,嘘寒问暖;是谁在洪水最猛、堤坝最危的时刻,与王爷并肩站在第一线,甚至想出炸山分流的奇策,保住了青龙堰,也保住了下游无数家园;又是谁,在瘟疫初露端倪时,便提前配制、发放防疫药汤,虽然未能完全阻止疫情,却不知挽救了多少条性命。
尤其是那些被苏清颜亲手救治过的伤患,那些领过她药汤的灾民,那些听过她温和安抚话语的妇孺,更是将她的恩情牢牢记在心里。他们不知道朝堂争斗,不懂官场倾轧,他们只知道,当灾难来临时,是这位美丽、清冷却又仁善的王妃娘娘,一次次出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地方,给予他们最实际的帮助。
“王妃娘娘是菩萨下凡啊!”
“要不是娘娘的药,我家娃子早就没了……”
“娘娘为了给我们治病,自己都累倒了(传言)……”
“王爷和王妃,是咱们江南的再生父母!”
类似的言语,在茶余饭后,在田埂街边,口口相传。苏清颜的形象,在百姓心中,逐渐从一个“身份尊贵的王妃”,升华为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甚至有人偷偷在家中为她立了长生牌位,早晚一炷香,祈求她平安康健。
这种发自内心的、淳朴而炽热的爱戴,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河,最终形成了强大的民意浪潮。当张先生以王爷名义,下令继续严查贪腐、追缴赃款、整顿吏治,触及某些地方豪强和残余贪官的利益,遭遇暗中阻挠甚至反扑时,这股民意,成了他最坚实的后盾。
曾有被查的豪绅,暗中煽动不明真相的佃户和百姓,企图以“官府欺压良善”、“王爷贪功冒进、致使水患”等谣言制造事端,冲击府衙。然而,没等官府出面,那些曾被苏清颜救治过的、或家中有人因王妃的药而活下来的百姓,便自发组织起来,将那些闹事者围住,义愤填膺地驳斥:
“放你娘的屁!王爷和王妃为了治水,差点把命都搭上!你们这些黑了心的,贪了修堤的银子,害死多少人,还有脸在这里嚼舌根?”
“王妃娘娘的药救了我爹的命!谁敢说娘娘和王爷不好,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就是!没有王爷王妃,咱们早就淹死饿死了!你们这些狗大户,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现在还敢污蔑青天!打他们!”
群情激愤之下,那些被煽动起来的乌合之众瞬间偃旗息鼓,煽动者更是被百姓扭送官府。经此一事,再无人敢轻易以“民怨”为借口,对抗南宫烬和张先生推行的政令。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谁对他们好,谁在危难时伸出援手,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江南的吏治整顿和灾后重建,在“鬼见愁”控制疫情、苏清颜赢得民心的双重助力下,开始真正步入正轨,且进度大大加快。被抄没的贪官赃款和追缴的税款,被优先用于堤防加固、灾民安置和瘟疫防治。新的、更有能力的官员被提拔上来,庸碌贪婪者被清理出去。江南官场风气,为之一新。
而这一切的根基,都离不开那个如今下落不明、却已深深扎根在百姓心中的“翊王妃”。
钦差行辕内,张先生看着各地报上来的、关于民心安定、政令畅通的文书,又看了看案头那份依旧没有回音的、关于东山县探查的最新密报,心中百感交集。他既为江南局势的好转感到欣慰,又为王爷王妃的安危忧心如焚。
“王爷,王妃,你们究竟在何处?若你们能看到如今江南景象,看到百姓对你们的爱戴,该有多好……”张先生望着窗外渐渐泛绿的枝头,低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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