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的日期渐近,靖安王府内外的气氛,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涌着无声的紧绷。南宫烬与苏清颜,一个加紧调理身体,一个暗中布局谋划,默契地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准备。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更大的风暴,却以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方式,提前降临了。
九月初三,深夜。急促的马蹄声如同骤雨,撕裂了京城的宁静。一骑背插三根染血雉羽、风尘仆仆的信使,在紧闭的城门前声嘶力竭地高喊:“八百里加急!北境军情!开门!快开门!”
沉重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信使不等完全开启,便策马冲入,直奔皇宫方向。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回响,惊醒了无数沉睡的百姓和官员。
不过一个时辰,靖安王府的大门也被急促的叩响。值夜的侍卫打开侧门,看到的是宫中来传旨的太监,以及他身后,脸色凝重如铁的墨夜。
“圣上口谕,宣靖安王南宫烬,即刻入宫议事!”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清颜也被寝殿外的动静惊醒。她本就因怀孕和身体虚弱而浅眠,此刻心口没来由地一阵悸动,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起身,披上外衣,云芷已点亮了灯火。
“外面何事喧哗?”苏清颜问道,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娘娘,似乎是宫中来人了,宣王爷即刻入宫。”云芷低声回禀,脸上也带着不安。
苏清颜心中一沉。深夜急召,必有大事。是秋猎之事有变?还是……
就在这时,南宫烬已匆匆更衣完毕,大步走入内室。他面色沉凝,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意,但看到苏清颜醒来,还是勉强放缓了神色,走到床边。
“清颜,吵醒你了?”他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不由蹙眉,“手怎么这么凉?快躺下,仔细着凉。”
“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苏清颜反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问。
南宫烬沉默一瞬,知道瞒不过她,沉声道:“北境八百里加急,赤狼部联合草原其他几个部落,突然大举南侵,已连破三处关隘,北疆重镇云州告急!”
“赤狼部?”苏清颜瞳孔一缩。是太子勾结的那个赤狼部!他们竟然提前动手了?而且不是小股骚扰,是大举南侵!这绝不仅仅是太子的借刀杀人之计那么简单!赤狼部早有南侵野心,与太子勾结,恐怕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太子想借赤狼部之手除掉南宫烬,赤狼部则想利用太子的内应和情报,趁秋猎边境防备或许松懈之机,发动突袭,攫取更大的利益!
“父皇紧急召见我与几位重臣、武将入宫议事。”南宫烬快速说道,眼中寒光凛冽,“清颜,你且在府中好生歇着,不必担心。王府我已安排妥当,墨夜和阿蛮会留下保护你。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他知道,北境战事一起,京中的局势将更加复杂。太子一系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趁机兴风作浪。他必须尽快入宫,了解详细军情,也要提防太子的明枪暗箭。
“王爷……”苏清颜心中担忧更甚。边关战事,凶险异常。而且此事与太子、赤狼部勾结的阴谋搅在一起,更加扑朔迷离,危机四伏。“你千万小心。”
“放心。”南宫烬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安抚的吻,又轻轻抚了抚她隆起的小腹,“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平安回来。等我。”
说罢,他不再耽搁,转身大步离去,玄色的披风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
苏清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蔓延。她抚着小腹,那里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轻轻动了一下。
“宝宝,别怕,爹爹一定会没事的。”她低声安抚着腹中的孩子,也像是在安抚自己。但心中的那份沉重与不祥的预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赤狼部南侵,边关告急。这不仅仅是外患,更是内忧的催化剂。太子的阴谋,林贵妃的算计,乃至那隐藏在更深处的、可能与南疆有关的黑手,都会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而被彻底搅动起来。京城,乃至整个大周,都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而她的烬,将被推至这场风暴的最中心。
这一夜,注定无眠。不仅靖安王府,整个京城,凡消息灵通些的官员府邸,都亮起了灯火。北境急报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朝野上下的恐慌与议论。
皇宫,御书房。
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皇帝身着常服,坐在龙案后,面色阴沉如水,手中捏着那份血迹未干的八百里加急战报。太子南宫珏、靖安王南宫烬、兵部尚书、几位大将军,以及张先生等几位核心重臣,皆肃立在下。
“……赤狼部联合白狼、黑鹰、秃鹫三部,集结控弦之士超过十五万,以兀术为先锋,于三日前深夜,突然袭击我北境最外围的‘飞狐’、‘野狼’、‘鹰嘴’三处关隘。守军猝不及防,加之疑似有内奸接应,三关接连失守。赤狼部铁骑长驱直入,现已兵临云州城下!云州守将刘振武拼死抵抗,但兵力悬殊,且粮草军械被毁大半,情势万分危急!云州若失,北境门户洞开,赤狼骑兵旬日便可直抵燕山脚下,威胁京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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