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砺剑台。
晨曦初露,薄雾尚未散尽,巨大的青玉岩台面上已肃立着二十余人。除了十三名报名先遣队的外门弟子,余下皆是前来观礼或维持秩序的内外门执事。观礼台上空无一人,内门长老与精英弟子尚未到来,但那股无形的肃杀与期待,已然弥漫在清冷的空气中。
赵执事、周执事、陈锋等人皆在,个个神色凝重,气息沉凝,显然这三日都做了充分准备。姜宇站在人群中,目光平静,体内混沌真气缓缓流转,那融合了星辉意韵的真气比三日前更加圆融自如,气机内敛,若非刻意探查,几乎与寻常凝元境四重修士无异。
石猛和苏灵儿也来了,被安排在台下边缘的观礼区域。石猛握紧拳头,伸长脖子张望,比台上的姜宇还要紧张。苏灵儿则安静地站着,目光紧紧追随着台上那道青衫身影,手中无意识地捏着衣角。
辰时正,破风声起。
数道流光自青云峰主峰方向疾驰而来,瞬息间落在观礼台上。当先一人,依旧是玄袍金纹的律己峰长老穆秋寒。紧随其后的,是韩栋与那位名为云璃的内门女弟子。此外,还有两位姜宇未曾见过的内门男弟子,一人身形魁梧,背负双锏,气息刚猛;另一人则身形颀长,腰间悬着一支碧玉洞箫,气质温润。
五人落座,无形的威压让整个砺剑台瞬间鸦雀无声。
穆长老目光扫过台下十三人,缓缓开口:“三日已过。今日核验,分三关:心性、实战、应变。由韩栋、云璃主持,徐锏、玉箫从旁协助。”
他指了指那魁梧男子与温润男子:“徐锏,玉箫,亦将作为先遣队内门领队。尔等表现,皆在其眼中。”
那背负双锏的徐锏,目光如电,扫过台下,带着审视与一丝跃跃欲试的战意。腰悬玉箫的男子则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却仿佛能洞悉人心。
“开始。”穆长老言简意赅。
韩栋与云璃上前一步。韩栋目光沉稳,朗声道:“第一关,心性。入‘砺心幻境’,一炷香为限,保持灵台清明,未心神失守者,过。”
他话音落下,与云璃同时抬手,数道灵光自两人手中飞出,在空中交织,化作一片朦朦的光幕,将台下十三人尽数笼罩。
姜宇只觉眼前景象一阵模糊扭曲,耳边喧嚣骤歇,仿佛坠入一片虚无。紧接着,无数纷乱的景象、声音、情绪碎片汹涌而来!
有黑风涧中狰狞扑来的妖兽,有村民扭曲癫狂的面孔,有黑火怪物那熔炉般巨口的炽热与腥臭,有断魂崖下那仿佛来自九幽的沉闷嘶吼……这些是恐惧与血腥的记忆碎片。
画面一转,又出现了藏经阁灰衣老叟那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神,贡献殿中那些探究的打量,明律殿徐长老平淡却充满压迫的询问,甚至还有苏灵儿含泪却带笑的脸庞,石猛拍着胸膛的豪言……这些是压力、隐秘与牵挂。
最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死寂的星空,星辰崩碎,万物归墟的宏大与绝望……这似乎触及了《万化归墟诀》最深层的某种意蕴,冰冷浩瀚,足以让灵魂冻结。
幻象层层叠叠,真真假假,不断冲击着心神,试图勾起内心深处的恐惧、焦虑、犹豫乃至心魔。寻常修士,稍有不慎,便会沉浸其中,心神动荡,乃至失守。
姜宇灵台之中,混沌灵河静静流淌,点点星辉在河面闪烁。那些纷乱的幻象冲击而来,触及灵河的瞬间,便被那灰蒙蒙的、带着“墟”之意境与星辉清冷的力量无声消融、碾碎。恐惧?他历经生死,心志早已坚韧如铁。压力?他身怀隐秘,早习惯负重前行。牵挂?那并非拖累,而是让他步伐更加坚定的力量。至于那归墟幻象,更是与《万化归墟诀》隐隐共鸣,反而让他对功法真意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
他如同一块亘古不变的礁石,任凭幻象浪潮如何汹涌拍打,心神始终澄澈如镜,不起波澜。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
光幕散去,十三人显露身形。大多数人脸色苍白,额头见汗,呼吸急促,显然在幻境中经历了一番挣扎。有两人更是眼神涣散,身体摇晃,几乎站立不稳,显然未能完全抵御幻象冲击。
姜宇缓缓睁开眼,面色如常,眼神清明深邃,仿佛只是闭目养神了片刻。他这平静的表现,立刻引来了台上数道目光的注视。徐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玉箫则微微颔首。韩栋与云璃交换了一个眼神,未置可否。
“心性关,十一人通过。”韩栋宣布,那两名未能站稳的弟子,被旁边的执事默默带离。
“第二关,实战。”云璃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玉手轻扬,十一枚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玉牌飞向通过者,“玉牌内有微型幻阵,可模拟不同环境与对手。持牌者,需在一炷香内,击败或拖住玉牌幻化之敌。对手实力,约在凝元境四重至五重之间,且……可能带有‘魔煞侵蚀’特性。”
带有魔煞侵蚀特性的对手!众人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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