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椒房殿内宫灯盏盏亮起,柔和的光线将殿内映照得温馨而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馨香。
苏澜正倚在软榻上翻着一本杂记,心思却并未完全在书上,耳尖时不时微微一动,留意着殿外的动静。当那沉稳熟悉的脚步声终于由远及近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轻轻提了一下,放下书卷,下意识地理了理并无需整理的衣襟。
傅胤迈步而入,已褪去了帝服,换上了一身墨色常服,金线绣着暗纹,低调而矜贵。他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完政务后的淡淡疲惫,但在目光触及殿中等候的苏澜时,那点疲惫便瞬间消散,化为清晰可见的暖意。
“等久了?”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伸手,用微带凉意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
苏澜微微摇头,起身迎他:“不久。陛下可用过膳了?”她记得他离去时已是傍晚。
“尚未,”傅胤牵起她的手,走向已摆好膳的桌案,“特意回来陪你一起。”
两人落座,依旧是相邻的位置。晚膳比午间更为精致丰盛,还特意备了一壶温好的桂花酿。
傅胤依旧习惯性地为她布菜,将剔除了刺的鱼肉、剥好了壳的虾仁一一放入她碟中。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已做过千百遍。
苏澜安静地吃着,感受着他无声的体贴。殿内烛火噼啪,气氛安宁美好。她偶尔也会鼓起勇气,夹一筷她觉得鲜嫩的菜心,放入他碗中,轻声道:“陛下也吃。”
傅胤显然对她这细微的主动十分受用,眼底漾开笑意,从善如流地吃下,点头赞道:“皇后夹的菜,滋味果然不同。”
苏澜脸颊微热,低下头,唇角却忍不住微微弯起。
用过几筷,傅胤执起那壶温热的桂花酿,为她面前的白玉杯斟了半杯,金黄的酒液散发着清甜的香气。“今日你我大喜,合该饮一杯合卺酒。”他唇角噙着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虽然正式的合卺礼已在昨日行过,但他此刻提起,显然是要补上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更私密的仪式。
苏澜看着那澄澈的酒液,心跳微微加速。她酒量很浅,但此刻却不愿扫他的兴。她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
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胤凝视着她,目光深邃如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苏澜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饮尽。温热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桂花的甜香,后劲却有些辣,让她忍不住轻轻蹙了下眉,脸颊迅速漫上一层绯色。
“慢些喝。”傅胤低笑,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角不慎沾染的一滴酒渍。他的指尖温热,动作轻柔,带来的触感却比酒液更让她浑身发热。
一杯酒下肚,苏澜只觉得身子暖融融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些许。她抬眸望着他,烛光下,他俊美的面容更显深邃,那双总是蕴藏着威严和深意的眼眸,此刻正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模样,盛满了温柔的星光。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极轻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软糯和赧然:“陛下……”
“嗯?”傅胤放下酒杯,专注地看她,等待她的下文。
苏澜抿了抿唇,长睫微颤,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轻声道:“……谢谢你。”
傅胤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道谢。他挑眉:“谢朕什么?”
苏澜的脸更红了,声音也更低,却字字清晰:“谢谢陛下……待我这样好。”谢谢他的包容,谢谢他的耐心,谢谢他给予的所有珍视与宠爱,谢谢他让她在这陌生的时空里,找到了安身之所和……心之所向。
傅胤闻言,眸光骤然变得深沉无比,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动容,有喜悦,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他伸出手,越过桌案,紧紧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掌心滚烫。
“傻话。”他声音沙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感,“你是朕的妻,朕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有些重,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和支持透过相贴的皮肤传递过去。
“况且,”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锁住她,语气低沉而郑重,“能得澜澜为后,是朕之幸。”
这句话,重若千钧。不是一个帝王对臣属的赏赐,而是一个丈夫对妻子最真挚的认可与珍视。
苏澜的心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情绪瞬间盈满心间,冲得她眼眶微微发热。她反手回握住他的大手,指尖微微颤抖,却坚定无比。
两人就这样隔着桌案,双手紧握,目光交融,无声胜有声。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菜香和一种名为“情愫”的甜蜜气息,丝丝缕缕,缠绕心头。
良久,傅胤才松开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若真要谢朕……”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她绯红的脸颊和微肿的唇瓣,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苏澜瞬间读懂了他眼中的火焰,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羞得几乎要钻进桌子底下,小声嗔道:“陛下……你又……又不正经!”
傅胤愉悦地大笑起来,不再逼她,心情极好地重新执起银箸:“好,用膳,先用膳。”
只是接下来的用餐过程中,他投向她目光,总是带着那种让她心慌意乱、脸颊发烫的灼热温度,仿佛在无声地预告着夜晚的旖旎。
晚膳在一种甜蜜而暧昧的氛围中结束。
当宫人撤下席面,殿内再次恢复宁静时,苏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几乎要掩盖住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而傅胤,已缓缓起身,向她伸出了手。烛光下,他眸色深沉如海,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以及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的温柔占有。
“澜澜,夜了。”他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我们……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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