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宫中筹备已久的国宴如期举行。此次宴请的不仅是朝中重臣宗亲,更有几位远道而来的藩属国使臣,意义非凡,规模盛大。整个皇宫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处处彰显着天朝上国的富庶与威仪。
椒房殿内,苏澜正由宫女们服侍着,换上最为隆重的皇后礼服。深青色的翟衣层叠繁复,金线绣出的凤凰展翅欲飞,九龙四凤冠沉甸甸地压在发髻之上,珠翠环绕,华美不可方物,却也让她不得不挺直脊背,维持着最端庄威仪的仪态。
傅胤早已穿戴整齐,一身玄色十二章纹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腰佩天子剑,凛然帝王之气令人不敢直视。他却并未先行离去,而是负手立于一旁,目光沉静地看着宫女们为她做最后的整理。
当一切停当,苏澜缓缓转身看向他时,傅胤眼底瞬间掠过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赞叹。他几步上前,并未言语,只是伸出手,极其郑重地为她正了正凤冠上垂下的一串珍珠流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温润的耳垂。
“很美。”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沉甸甸的骄傲,“朕的皇后,当母仪天下。”
他的手温暖而坚定,轻轻握住她的,将一丝力量传递过去:“不必紧张,跟着朕便好。”
苏澜深吸一口气,迎上他沉稳鼓励的目光,心中的些许忐忑奇异地平复下去。她微微颔首,将手放入他的掌心:“臣妾明白。”
帝后携手,登上銮驾,在浩荡的仪仗簇拥下,前往举行国宴的太和殿。
殿内早已宾客云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当内侍监高亢的唱喏声响起“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时,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
傅胤紧握着苏澜的手,步履沉稳,一步步踏上御阶,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主位。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目光扫过下方臣民,带着帝王的威严与疏离。唯有在偶尔侧头看向身侧的苏澜时,那眼底深处才会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澜跟随着他的步伐,努力维持着端庄得体的微笑,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敬畏、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手心微微沁出细汗,却因被他紧紧握着而倍感安心。
落座后,繁琐的礼仪依次进行。百官与使臣朝拜,敬酒,献上贺礼。傅胤应对得体,言辞之间尽显帝王气度。苏澜则安静地坐在他身侧,偶尔颔首示意,举止优雅,母仪天下的风范浑然天成。
宴会渐入佳境,精美的肴馔如流水般呈上,歌舞伎们翩翩起舞,衣袖翻飞,乐声悠扬。
在一片祥和热闹的氛围中,傅胤表面的威严之下,却始终分了一丝心神在身旁的苏澜身上。
他注意到她似乎多看了一眼那道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便不动声色地将那碟子往她面前挪近了些。
他见她饮了一杯酒后微微蹙眉,便抬手示意宫人,将她杯中的烈酒换成了温和的果子露。
在她需要应对某位宗室命妇的敬酒时,他会提前低声提醒她对方的身份和喜好。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被他巧妙地掩藏在宽大的袖袍和看似无意举止之下,除了近身的几个心腹宫人,几乎无人察觉。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体贴与关注,却如同细密的网,将苏澜温柔地包裹其中。
苏澜感受着他无声的呵护,心中暖流涌动。她趁着举杯的空隙,悄悄侧过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感激与柔情。
傅胤接收到她的目光,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藏在案几下的大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快速挠了一下,带着只有两人才懂的亲昵与戏谑。
苏澜脸颊微微一热,慌忙垂下眼睫,掩饰性地端起面前的玉盏,小啜了一口果子露,那清甜的滋味一直渗到了心底。
宴至中途,有西域使臣献上热情洋溢的胡旋舞助兴。舞姬身姿曼妙,旋转如风,引得满堂喝彩。
傅胤看得似乎颇为专注,却忽然倾身靠近苏澜,借着舞乐声的遮掩,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跳得虽好,却不及朕的皇后万一。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酒香和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气,话语里的暗示与挑逗让苏澜耳根瞬间红透,在璀璨宫灯照耀下,那抹绯色无所遁形。
她羞得不敢抬头,只能在案几下,用指尖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手背以示抗议。
傅胤从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闷笑,反手将她的手牢牢握住,十指紧扣,不再放开。
这一切隐秘的互动,都发生在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的繁华之下,如同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只有彼此心知肚明,更添几分刺激与甜蜜。
直到宴会接近尾声,傅胤才携苏澜起身,接受最后的跪拜敬贺。
帝后并肩立于高阶之上,接受万众朝拜。傅胤紧紧握着苏澜的手,目光扫过下方匍匐的众生,最后落在身侧女子绝美而端庄的侧脸上,心中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骄傲。
这就是他的皇后,他唯一的妻,与他共享这万里江山,荣辱与共。
銮驾返回椒房殿的路上,傅胤依旧紧握着苏澜的手。卸下了一整晚的威仪端肃,他眉宇间染上一丝慵懒,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累了吧?”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疼惜。
“有陛下在身边,不觉得累。”苏澜轻声回应,带着一丝倦意,却更多的是安心。
回到寝殿,屏退左右,沉重的冠服被一件件卸下。苏澜终于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傅胤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看着镜中卸去华妆后更显清丽柔美的容颜,低笑道:“还是这样看着舒心。那些沉重东西,日后非必要便少穿戴些,朕瞧着都累。”
苏澜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贴,心中甜暖:“臣妾遵旨。”
这一夜,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相拥而眠的温暖与静谧。国宴的繁华与喧嚣褪去,留下的,是深宫之中,只属于帝后二人的、平淡却真实的缱绻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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