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喜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乃至前朝。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子嗣,且是中宫嫡出,意义非凡。整个紫禁城都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欢欣鼓舞的活力,宫人们行走间都带着喜气,做事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椒房殿那位尊贵的准母后。
傅胤的狂喜与紧张并未随着时间推移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他几乎是立刻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椒房殿内,所有可能绊脚的地毯边缘都被内侍用银钉细细固定;殿内但凡有棱角的家具,都被包上了柔软的锦缎;地龙烧得比往日更暖,生怕苏澜受一丝凉气;就连她平日最爱倚靠的窗边软榻,也被傅胤亲自检查了好几遍,又额外加铺了两层厚厚的软垫。
苏澜看着他如临大敌、忙前忙后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她拉住又一次试图亲自去检查香炉里熏香是否过于浓烈的傅胤,柔声道:“陛下,臣妾真的没事,您不必如此紧张。太医也说了,胎象很稳,只需平常心静养便好。”
傅胤眉头依旧蹙着,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严肃:“平常心?朕如何能平常心?这是朕和你的第一个孩子,绝不能有丝毫闪失。”他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软,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珍视,“澜澜,你不知道朕有多期待这个孩子。”
苏澜心尖一颤,主动将他的手引至自己小腹上覆着,虽然此刻还感受不到任何动静,但两人掌心相叠,仿佛能共同感知那份奇妙的存在。
“臣妾知道。”她声音温柔,“臣妾和陛下一样期待。但陛下若太过紧张,反倒让臣妾也不安了。”
傅胤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但紧绷的下颌线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好,朕尽量。”话虽如此,他下一刻又转头吩咐,“去问问太医,皇后今日的安胎药膳可备好了?时辰差不多了。”
苏澜只得由他去。
自那日起,傅胤处理政务的地点,几乎彻底从御书房移到了椒房殿的外间。美其名曰“就近处理,以免皇后烦闷”,实则恨不得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苏澜。
他批阅奏疏时,隔不了一炷香便要抬头看看内殿的动静。若苏澜是在看书或是做针线,他便能稍稍安心;若她恰好起身走动,他的目光便会立刻黏在她身上,直到她重新坐下;若是她小憩未醒,他更是会亲自进去查看好几次,探探她额温,为她掖好被角。
苏澜有时觉得好笑,故意在殿内多走几圈,便能感受到那道如影随形的、紧张兮兮的目光,让她心里软成一片。
这日,御膳房呈上了一道新研究出的点心,是用牛乳、蜂蜜和坚果制成,香甜软糯,营养丰富。傅胤先亲自尝了一口,觉得温度口味都合适,才端到苏澜面前。
“尝尝这个,朕让他们特意为你做的。”他眼神期待。
苏澜近来胃口时好时坏,但见他如此用心,便笑着拿起一块。刚咬了一口,那浓郁的奶香和甜味涌上,胃里又是一阵熟悉的翻腾。
她脸色微变,连忙放下点心,捂住了嘴。
傅胤瞬间如临大敌,脸色都白了,一把扶住她:“又难受了?快!漱口水!太医!”
一阵人仰马翻的忙乱后,苏澜漱了口,喝了点温水,才缓过劲来。看着傅胤额角急出的细汗和紧绷的神色,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温暖,轻轻靠进他怀里:“陛下别担心,太医说了,这是正常的害喜反应,过段时日便好了。”
傅胤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还带着后怕:“朕知道……可朕看你难受,心里便如同刀绞一般。”他叹了口气,语气满是心疼,“怀胎十月,竟是这般辛苦。澜澜,辛苦你了。”
苏澜摇摇头,将脸埋在他胸前:“为了陛下,为了我们的孩子,臣妾不觉得辛苦。”
话虽如此,傅胤却将她的每一点不适都记在了心里。他不再盲目地让人进补,而是仔细询问太医和各路有经验的嬷嬷,记下苏澜何时会恶心,偏好何种口味,事无巨细。
他发现她晨起时反应最重,便每日早早起来,亲自端着一杯温和的蜂蜜水守着她醒来; 他发现她厌油腻,喜酸食,便立刻让御膳房调整食谱,各类酸梅、果脯源源不断地送来; 他甚至学会了几个缓解孕吐的穴位,在她不适时,手法笨拙却极其轻柔地为她按摩。
这日傍晚,苏澜又有些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傅胤处理完政务,见她蔫蔫地靠在软榻上,便走过去,将她小心地揽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
“今日孩子可乖?有没有闹你?”他大手轻柔地覆在她小腹上,低声问,仿佛真的在跟里面的小家伙对话。
苏澜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笑,摇摇头:“他很乖。”
傅胤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乖便好。若是敢闹你,等他出来,朕定要好好教训他。”
苏澜嗔怪地拍了他一下:“陛下怎的跟未出世的孩子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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