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直起身,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极其稳重地捧起那个紫檀木匣子。
入手是预料之中的沉,那重量不仅来自金银,更来自一位母亲在困境中交付的部分信任和未来。
她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像寻常人那样当场打开检视——那是对这份沉重托付的亵渎和不敬。
她只是稳稳地抱着,指尖感受着木质传来的、沁入骨髓的冰凉,仿佛要将这份责任牢牢刻在心里。
平儿见最关键的一步已然完成,暗自松了口气,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半旧不新的青布包袱皮,动作麻利却又异常仔细地帮晴雯将匣子包裹起来,横竖两道,捆扎得结实又不起眼。
这样夹带出去,即便遇到巡夜的婆子,也只当是寻常物件。
“二奶奶放心,”平儿转向凤姐,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试图安抚,“明日我就让晴雯以去雯绣坊看新样子、核对年前订单为由出去,直接将东西交给叶妈妈和韩管事。他们都是极稳妥的,知道轻重,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绝不会留下任何话柄。”
凤姐连点头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眼皮沉重地耷拉着。
她积蓄了片刻力气,复又艰难地睁开眼,目光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和深远,看向晴雯,语气带着深思熟虑后的审慎:“府里如今。。。看着还是一片太平景象,但你我心里都清楚,底下早就暗流涌动了。往后。。。你在外头,耳目灵通;我在里头,暂且还能撑着场面。我们之间,这条线不能断。”
她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道,“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尤其是。。。尤其是关乎宫里娘娘的境况,或是府里老爷们在外头的行事,有什么不妥的苗头,你听着了,务必想办法递话进来。直接告诉平儿,或者。。。用你雯秀坊的渠道,要确保稳妥。”
这话几乎是将晴雯抬到了“外援”和“耳目”的高度,是一种基于现实需求的权力让渡和战略捆绑。
晴雯心思电转,立刻明白了凤姐的深层意图,她需要自己在府外构建的信息网作为补充,以应对可能到来的变局。
她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语气郑重:“奴婢明白。雯绣坊如今往来各色人等,三教九流的消息确实比内宅灵通便捷。
奴婢定会格外留心,但凡有任何对府里、对二奶奶不利的动向,必会想尽办法,通过最稳妥的渠道,第一时间递到奶奶跟前。”
这已然超越了简单的主仆吩咐,更像是一种平等的、基于共同利害关系的结盟。
凤姐需要晴雯的外援、财力渠道以及对巧姐未来的庇护;晴雯则需要凤姐在府内的权势地位,作为她生存和事业的保护伞与根基。
此刻,她们的利益前所未有地紧密交织在一起。
凤姐沉吟着,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被角,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开始细化她的要求:“购置产业的事,要做得隐秘,更要扎实。田庄。。。不必求大,选在京郊稳妥之地即可,关键是要土地肥沃,佃户老实,有稳定的出息;铺面也不必在正街闹市,但要选址得当,最好是那种已有成熟客源、收益稳妥的。”她看向晴雯,目光带着考校,“你可能领会我的意思?”
“奴婢领会得。”晴雯谨慎又清晰地回答,“二奶奶所求,非为炫富张扬,而是为巧姐姑娘积攒一份实实在在、细水长流的根基。会优先考虑产出稳定、易于管理的田庄,和经营成熟、风险较低的铺面。一切以稳妥为上,不求虚名,但求实效。”
凤姐满意地微微颔首,蜡黄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色,那是心思落定的松弛。
她又细细叮嘱,仿佛要将所有可能的风险都预先防范:“地契房契过户时,务必找绝对可靠的中间人,最好能通过雯绣坊的明面生意作掩护,与贾府,特别是与我的名头,撇清干系。巧姐年纪尚小,这些产业在她名下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眼下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二奶奶思虑周详,奴婢记下了。”晴雯由衷赞道,同时给出可行方案,“叶妈妈认得几个专做此类隐秘过户、口风极紧的官牙,韩管事在军中也有一些退役后从事相关行当的旧识,门路可靠。奴婢会与他们仔细筹划,务必做得天衣无缝,所有契约文书都会经由雯秀坊的账目过一遍明路,绝不引人怀疑。”
平儿在一旁适时补充,完善细节:“到时候地契房契办好,可以先放在雯绣坊的暗柜里,与坊里的重要账目锁在一处。那里人来人往,反而不易惹眼。等将来需要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出来,或做他用,都便宜。”
三人又就具体可能遇到的细节推敲了许久。
凤姐虽然病弱,但思维依旧缜密得可怕,每一个环节都要反复确认,提出各种假设性的问题。
晴雯则始终对答如流,引经据典,甚至能提出一些连凤姐都未曾想到的关节,显示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对世情的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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