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驶出京城巍峨却冰冷的城门,踏上了通往京郊的官道。
车厢内,王熙凤始终闭着眼,紧握着平儿的手,仿佛一松手,这失而复得的自由便会如梦幻泡影般消散。
晴雯坐在对面,心疼地看着她。
褪去了华服珠翠,洗尽了铅华粉黛,穿着一身粗布棉袍的凤姐,脸色苍白憔悴,眼角唇边刻满了疲惫的纹路,唯有那紧抿的嘴角,还依稀残留着一丝昔日的刚强轮廓。
她不再是那个叱咤荣宁二府的琏二奶奶,只是一个从地狱边缘爬回来、急切想要见到骨肉的母亲。
“二奶奶,喝口水,缓缓神。”晴雯将温热的茶水递过去。
凤姐缓缓睁开眼,接过茶杯,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她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
她看向晴雯,目光复杂,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深不见底的感激,也有一丝难以启齿的、属于过往尊荣的赧然。
“晴雯。。。”声音依旧沙哑,“这次,若不是你。。。我怕是。。。”她哽住,说不下去。
“二奶奶快别这么说,”晴雯恳切道,“是二奶奶您自己积下的善缘,是贺将军和北静王他们使了力,我不过是跑跑腿,传传话。如今出来了,就好,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凤姐摇了摇头,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家产抄没了,诰命也没了。。。如今,我是什么都没有了。。。”
“二奶奶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平儿连忙接口,声音带着哭腔却坚定,“您还有巧姐儿,您还有我平儿!咱们主仆三人,只要在一处,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晴雯也道:“平儿姐姐说得是。庄子是巧姐儿的,也是您的安身之所。雯绣坊也还在,虽说不如从前,总有个进项。二奶奶您经了多少大风大浪,这点坎坷,定能趟过去。”
凤姐听着她们的话,看着平儿红肿却忠诚的眼睛,感受着晴雯话语中的真诚,那颗在狱中冻得僵硬的心,似乎一点点被这温情浸润,慢慢复苏。
她用力点了点头,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仿佛也饮下了一份重新开始的勇气。
马车离开了官道,转入一条更为狭窄、颠簸的乡间土路。
路两旁是略显荒凉的田野,残留着去岁枯萎的秸秆,远处可见稀稀落落的村庄,偶有炊烟袅袅升起。
这与凤姐记忆中前呼后拥、车水马龙的出行景象,已是云泥之别。
但她此刻无心感慨,只频频掀开车帘一角,焦急地向外张望。
又行了大半个时辰,绕过一片光秃秃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规模不小的庄园映入眼帘,灰墙环绕,黑漆木门显得有些陈旧,却颇为齐整。
门楣上并无匾额,透着一种低调的朴实。
这里,便是登记在巧姐名下的柳安庄。
马车尚未停稳,庄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早已接到消息、守在门内多时的一群人立刻涌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满头银发、步履却异常矫健的刘姥姥,她身后跟着巧姐的奶嬷嬷、宋嬷嬷、张材家的,以及小丫鬟小吉祥和小厮铁柱子等人。
凤姐被平儿和晴雯搀扶着下了马车,脚步虚浮,几乎站立不稳。
她抬起头,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小小的身影。
“娘——!”
一声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的童音骤然响起。
只见穿着厚实棉袄、像个小棉花包似的巧姐,从刘姥姥身后猛地钻了出来,她的小脸憋得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扑向凤姐。
这一声“娘”,如同惊雷,直直劈入凤姐的心底!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几乎是跪倒在地,张开双臂,将那个飞奔而来的、温暖的小身体死死地、紧紧地搂进怀里!
“我的儿!我的心肝肉啊——!”凤姐发出一声近乎野兽哀鸣般的痛哭,所有的恐惧、委屈、绝望、思念,都随着这声哭喊尽数倾泻而出。
用力抱着女儿,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脸颊紧紧贴着女儿冰凉的小脸,滚烫的泪水濡湿了孩子的衣襟。
巧姐也放声大哭,两只小手死死搂住凤姐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娘!你终于回来了!巧姐儿怕。。。巧姐儿好想你。。。”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那哭声悲切却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在场众人无不动容,纷纷抹起眼泪。
刘姥姥用袖子使劲擦着眼角,走上前,声音哽咽着劝道:“姑奶奶,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姐儿日也想夜也想,可把您盼回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该高兴,该高兴啊!”她一边说,一边自己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奶嬷嬷和宋嬷嬷也围上来,又是哭又是笑:“二奶奶,您可算回来了!姐儿天天念叨您呢!”
张材家的抹着泪道:“庄子上都收拾好了,就等您回来主持大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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